第二章 調查(二)
“郎君,你現在是大王了,要有威儀。”清晨,折芳靄氣喘吁吁地起身,嗔怪道。
明明自己早上在學畫畫,畫了一對鴛鴦,被夫君看到后,直接來了一句:“紙上鸂鶒(xī chì),爭如我被底鴛鴦?”
大王確實是真英雄,自己以前看錯了,但也確實是好色之徒,這點真的沒看錯!
不過這也是一個爽點嘛,自己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她一本正經勸諫自己的時候,讓畫風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發展。尤其是她強裝鎮定,數落自己不該沉迷女色的時候,總是讓自己格外興奮。
“娘子,某覺得這節帥府邸還是沒自家宅邸住得舒服。”
“罷了。”邵樹德起身讓折芳靄幫他穿上袍服。
當然邵樹德不太在乎這些場面,夏州窮困,沒必要搞得這么夸張。唉,說起來,朝廷還沒給自己賞賜京中豪宅,也沒給自己賞賜歌姬舞女,這都是郡王的福利啊,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自己這個幕府,如今大概有三十多人,基本都是經歷過幾任大帥的老人。邵樹德手中無人可用,因此只能繼續留用他們,以后再慢慢替換好了。
宋樂目前已經由綏州別駕升任銀州刺史。在他到任之前,銀州由裴商管理,根本懶得墾田,今年受到壓力,墾出了大概三百余頃,然未及利用,殊為可惜。
這事十分重要,鐵林軍的軍屬農場產出除開銷了兩萬斛出頭的傷殘、陣亡軍士糧賜外,還有九萬斛可以拿來作為軍費支出,不無小補。武威軍340頃農場可安排巢眾來耕作,一年也能產個三萬五千斛左右的糧食,補貼軍需,甚好。
軍官全部來自鐵林軍,軍使由盧懷忠擔任,任遇吉再度從綏州州兵體系中調出,擔任武威軍副使。都虞候是關開閏,游奕使為李唐賓,四營步軍副將分別是郭琪、魏博秋、范河、錢守素,軍判官為郭黁,基本是鐵林軍的原班人馬,還在邵某人的掌控之下。
鐵林軍本來有一些戰損,大概千人左右,這次也不新招人,直接從夏綏衙軍左右兩廂中各抽調五百人補入。現在邵某人有威望,也能壓服周融、令狐敬二人,做這事壓力不大。
鐵林軍、武威軍、衙軍,如果再算上經略軍五千人,目前夏綏鎮的內外諸軍總兵力高達兩萬三千人,養軍壓力極其巨大,必須得想辦法開辟錢糧來源了。
數日后,又抵達銀州,剛剛調任綏州刺史的裴商親出迎接。
“可是為牧場之事而來?”數年過去,裴商顯得愈發蒼老了,臉色也沒以前那般紅潤。
朱玫買的九百匹馬,其中五百匹是戰馬,已經與其約好,用糧食交易,明年開春后交割,可進賬八萬斛糧。
金商李詳的戰馬,與諸葛爽一樣,銅錢、絹帛交易。鄜坊李孝昌貪財,不想拿錢帛,于是搜刮百姓的糧食,打算送到綏州交易,反正路很近,倒也沒什么。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除了這幾人之外,其他地方就難了,還面臨著李克用的激烈競爭。樓煩牧場在前年被李克用劫掠了一番,差點黃了,目前還沒緩過氣了,但他能從草原上弄馬,做二道販子啊,未來鐵定是個商業競爭對手。
“大王遣人往關中、金商、興元開設馬行,此舉大有深意啊。”裴商笑道:“就是不知,販賣貢馬會不會得罪朝廷。”
“售賣馬匹,換取軍士賞賜,某也是沒辦法了,誰讓朝廷斷了糧餉呢。”邵樹德苦笑道:“另者,馬行亦可在各地招募些貧戶,至銀州屯墾,充實戶口。銀州四縣,沒人可不行啊。”
軍士們有理由這么做。他們多半來自河陽、昭義、河東三鎮,一般都是家里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在夏綏分了地,還能正常領賞賜之后,當然有把家人接過來的沖動。之前這么做的不多,一般而言每年也就百余戶的樣子。不過今年陡然多了起來,主要原因是魏博鎮侵攻河陽后,軍紀實在太差,百姓不堪盤剝,大舉逃亡。
一旦過來,按照邵樹德想法,將安置到夏州左近,這里同樣有閑田存在,人口嚴重不足。至于招募的普通民戶,則往銀州安置,消化當地新得的田地。
“大王所言甚是,沒有人,萬事皆空。”裴商附和道:“聽聞這幾年綏州開渠、墾田,弄得很是不錯,州中用度也漸寬。老夫能在這把年歲過去享享福,倒是意外之喜。”
“牧事啊……”裴商笑了笑,道:“大王既有問,某自當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