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三年五月二十,晴。 高仁厚心事重重地抬起頭顱,向東邊望去。 他是許州人,但在蜀中渡過了一生中最波瀾壯闊的十年。 他對那片富饒的土地是有感情的,在看著眼前這片河南大地時,居然找到了些依稀的相似感。 同樣是群山連綿、原野茫茫,丘陵、平原并列。 但似乎又有不同。 蜀中是煙村如織,人煙輻輳,南風吹起之時,稻花俯仰,風動林響。 河南是村莊殘破,渺無人煙,南風吹起之時,衰草起伏,狐鼠隱現。 歷來興廢,成也中原,敗也中原。 在這塊恢弘博大的土地上,不知道多少豪杰叱咤風云,不知道多少英雄悲歡啼笑。 他們留下的種種事跡,或讓后人拍案叫絕,或讓子孫扼腕嘆息。 今日,或許自己也在書寫歷史吧? “嘩啦”一聲,一條鯉魚躍出河面。 高仁厚不自覺地咧嘴笑了。 這才過去不到一年,西半個河南府就成了一片荒原了。 好吧,或許本來就已經半荒蕪了。 開元年間,將近二十萬戶、一百二十萬口的河南府,在經歷連番摧殘之后,終于只剩下了五萬戶,不到三十萬人。 去歲又被擄走十余萬,不荒涼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