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八章 落荒
午飯過后,錢歸廷的心情開始焦躁起來。
左軍要錢要糧甚至是軍械裝備,錢歸廷都不在乎。
反正朝廷派出的援軍很快就要抵達,左軍上萬之眾,給他們足夠的錢糧裝備,正好加強他們的實力用來與援軍對抗。
右軍攻打沭寧城,非但沒能破城,反倒是整支兵馬煙消云散,可是我錢公子親自出馬,只用了短短幾天時間,就將麝月帶回,這不但讓錢家可以完全掌控大局,而且錢公子的威名也必將響徹江南。
可是全軍將士都用過了午飯,依然不見袁長齡歸來,錢歸廷心情開始焦躁起來,甚至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手下的將士從昨日撤退到這邊之后,為了防止敵軍突然襲擊,一直都是保持著戒備的狀態(tài),騎兵們一直待在戰(zhàn)馬邊上,箭手更是弓不離手。
“報!”一人飛奔而來,跪倒在地:“統(tǒng)領(lǐng),左軍開始移動!”
“他們一分為三。”來人道:“正面有數(shù)千人正移動過來,兩翼各有幾千人繞向我們的側(cè)翼。”
錢歸廷雖然握有蘇州營的兵權(quán),但對于行軍打仗實在是一竅不通,反倒是袁長齡讀過兩本兵書,略懂皮毛,所以出這支兵馬雖然錢歸廷是統(tǒng)帥,但大小事務(wù),錢歸廷都會向袁長齡征詢意見。
便在此時,幾名部將匆匆過來,這都是蘇州營的校尉。
一名校尉拱手道:“統(tǒng)領(lǐng),左軍看來是養(yǎng)足了精神,準(zhǔn)備對我們發(fā)起攻勢,還請統(tǒng)領(lǐng)速速決斷,是戰(zhàn)是退?”
部下,除了袁長齡,并無其他人知道左軍昨天是佯攻。
錢歸廷也不知道左軍那邊為何會突然生變,昨天大家還是友軍,默契地配合演戲,怎么一夜之間,這支友軍竟然玩真的?
幾名校尉互相看了看,一人拱手道:“左軍人數(shù)雖眾,但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兵力雖多,但裝備粗陋,遠不能與我蘇州營相提并論。卑下以為,立刻迎戰(zhàn),將這支臨陣叛亂的叛軍直接殲滅。”
立時有人反對道:“統(tǒng)領(lǐng),萬萬不可。昨日魯校尉率領(lǐng)騎兵斷后,折損了近百騎,雖然是以寡敵眾,卻也可見叛軍中并非都是烏合之眾,亦有一些能戰(zhàn)之兵。最要緊的是,太湖軍就駐扎在西峽山,一旦我們被叛軍拖住,太湖軍很可能會趁勢出擊。雖然沒有和太湖軍交過手,但令狐玄絕非善茬,太湖軍也不是無能之軍。”
先前那校尉冷笑道:“你這是畏敵之言,動搖軍心。一幫烏合之眾就嚇得你們要撤退,如果真與唐軍交手,豈不是要跪地求饒?”
“你才是有勇無謀。”支持撤軍的校尉反唇相譏:“蘇州“蘇州營是王母會的主力,絕不能因為意氣用事,就斷送在這里。”
“老子還怕你不成?”對方已經(jīng)拔刀出鞘。
袁長齡都中了圈套,可見麝月那邊真是詭計多端,沒有袁先生在身邊,錢歸廷心里就沒有底氣,這時候聽手下爭論,腦中更是一片混亂。
可是他卻不敢小瞧太湖軍。
如果因為一時沖動,真的將蘇州營葬送在這里,錢家也幾乎等于徹底玩完。
統(tǒng)領(lǐng)下令,眾人不好再爭執(zhí),一名校尉拱手道:“統(tǒng)領(lǐng),糧草輜重都在伏牛山下,是否先撤到伏牛山?”
此番出兵,錢歸廷自然是備足
糧草輜重堆積如山,如果直接撤軍不管,那些糧草肯定要被左軍獲得,這對出身富賈世家的錢歸廷來説,當(dāng)然不可能將其留下,吩咐道:“撤到伏牛山,就算他們追擊,咱們上了山,他們也奈何不了咱們。”
撤退的時候,蘇州營依然是井然有序,騎兵斷后,在左軍完成合圍之前,蘇州營已經(jīng)迅速撤離了戰(zhàn)場。
自己手握精兵,昨日攻城不落下風(fēng),甚至有希望直接破城,為了配合文仁貴,蘇州營已經(jīng)做出了不小的犧牲,誰知道那個反骨仔竟然言而無信,搞得自己如此被動。
這個仇,一定要報!
一路急行,伏牛山近在眼前,這時候他忽然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可是追兵就在身后,即使能夠放火燒糧,再想從容撤軍已經(jīng)來不及,等到敵軍過來,也只能上山暫避鋒芒。
他一顆心往下沉,隱隱感覺自己很可能因為保住這些糧草而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昨日攻城之時,運糧的民夫當(dāng)然是留在營地,山下修建了木柵欄,里面堆放著大批的糧草和車輛,但此刻木柵欄里面,只有車輛卻沒有糧食,而且放眼看去,滿地尸首。
“怎么回事?”錢歸廷失聲道:“有人..有人偷襲?”
錢歸廷看著滿地尸首,怒不可遏,握起拳頭,卻還是傳令:“上山!”
“噗!”
一支箭矢射中錢歸廷肩頭,錢歸廷“啊”的叫了一聲,翻身落馬,這時候山上已經(jīng)響起鑼鼓聲,隨即聽得一個驚雷般的聲音:“太湖屠闊海在此,你們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