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莊太后忙著斗智斗勇，誰也沒留意到對面靜太妃的異樣，換言之，這一瞬靜太妃在他倆眼中成了空氣。

    她其實不大理解。

    那么皇帝親厚誰，她又何必去在意？

    但如果非要代入一下，那就是天天把嬌嬌掛在嘴邊的小凈空突然有一天不再喜歡她，轉頭去叫黏糊另外一個人，她大概也會很受傷。

    所以顧嬌覺得這個代入也不是十分準確。

    喲嚯，這是生氣了！

    顧嬌索性兩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靜太妃。

    她一扭頭，對上了顧嬌的視線。

    顧嬌偏不。

    她還特別好脾氣地看了看靜太妃手中戳出好幾個小洞的帕子，挑了挑眉，仿佛在示意她。

    世上最羞愧的事不是自己滋生了不該有的嫉妒之情，而是嫉妒時被旁人給發現了，所以到頭來真正被抓包的人反倒成了靜太妃。

    她騰的站起身來：“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這自然是在吸引皇帝的注意力，用賭氣的方式勾起皇帝的慚愧與憐惜，可惜她失策了。

    這畫面……講真，只差沒打起來。

    除了顧嬌與靜太妃的心腹下人蔡嬤嬤，誰也沒注意到靜太妃賭氣走了。

    她步子頓了一下，看向鬧得不可開交的二人，察覺到顧嬌的眼神。

    顧嬌比了個請的手勢。

    走呀？

    靜太妃氣死了，面色鐵青地走了。

    皇帝一陣尷尬，他瞪了莊太后一眼：“這下好了，把母妃氣走了，在靜太妃面前太后就不能收斂一點？是演給兇手看，又不是演給……”

    哪怕方才莊太后用臟帕子摁著他擦嘴時，語氣與笑容都是挑不出一絲不耐的，特別像個有些惡趣味的愛與自己玩笑的好母親。

    他正想對她說：你可千萬別當真了，朕只是在和你演戲，朕的心里絕不會拿你當朕的母親，朕的母親只有靜太妃一個——

    皇帝：“就、就這么走了？”

    皇帝：“……”

    一路上，她維持著溫良得體的神色，一進入自己禪房便冷下了臉來。

    其實主子都明白的吧，只是心里沒辦法接受吧。

    說白了，是自尊與驕傲不允許，覺得自己不該這么沒有魅力，連個兒子都搞不定。

    這話，靜太妃不止一次在蔡嬤嬤面前說過。

    如今這個戰利品沒了。

    不論如何，靜太妃都是自己的主子，作為奴才，蔡嬤嬤是不會對她生出二心的。

    “太妃娘娘……”她深深地看向對方。

    蔡嬤嬤的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忐忑地問道：“太妃娘娘……您要做什么？”

    蔡嬤嬤大驚失色：“娘娘！不能這么做啊！被發現了您就沒退就沒退路了！您也會給太后陪葬的！”

    龍影衛是有能力潛入仁壽宮殺人的。

    然而龍影衛沒動。

    龍影衛依舊沒動。

    當初龍影衛被派到她身邊時，皇帝給龍影衛下的令是一切聽從她的吩咐。

    他第一遵守的命令來自先帝，第二是來自皇帝。

    皇帝自從把龍影衛給了她，便再也沒與他們說過話。

    是誰給龍影衛下了這道命令？

    如果是先帝，那道圣旨又是怎么一回事？

    靜太妃想不通，她不知道這兩個男人究竟哪個庇佑了莊錦瑟，明明莊錦瑟那么不值得！

    作為母后，她也沒全心全意輔佐過自己兒子，她垂簾聽政，霸占朝堂大權，讓皇帝成為令人恥笑的傀儡皇帝。

    “娘娘……娘娘……”蔡嬤嬤見靜太妃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擔憂地走上前，輕輕地扶住她的手臂，“您累了，什么都不要想了，奴婢扶你上床歇會兒。”

    仁壽宮。

    不僅糊了傻兒子幾個大嘴巴子，還得到了自己辛苦掙來的五顆蜜餞，不對，算上昨天的，一共十顆！

    叱咤風云的禍國妖后就是這么機智！

    秦公公派了馬車送她。

    馬車的速度不慢也不快，恰巧保持在一個不讓顧嬌焦灼也不會過分顛簸的駕駛頻率。

    顧嬌今天的心情也不錯，在車上還哼了幾句從顧承風那兒聽來的小曲兒，只不過她這嗓子唱唱前世的流行歌曲還行，唱戲曲就有點兒差強人意。

    馬車在水仙繡樓的門口停下。

    顧嬌道：“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回去，你回宮吧。”

    顧嬌穿過水仙繡樓，來到染坊的地下武場。

    顧嬌在馬車上便已經換好了衣裳，戴上了面具。

    老何忙道：“到了到了！你放心，第一場不難打，我打過招呼了，以你的實力問題不大！規則我都和你說過了吧？你還記得的吧？”

    地下武場的規則與泰和武館差不多，也是晉級制，只是更為嚴苛與殘酷，在這里有一到十級之分，以新手為例，每打贏十場晉升一級。

    顧嬌望了望武場最顯眼的墻壁上高高地掛著一個黑金浮雕的榜，上面又按照順序掛了一些小木牌。

    老何望了望，露出無比肅敬的神色：“那是地下武場的高手榜，前一百名都在榜上。”

    老何笑了笑：“能收到地下武場的供奉。”

    顧嬌的小眼神兒亮了：“供奉多少？”

    顧嬌又唰唰唰地寫道：“最高的多少？”

    顧嬌寫道：“那就是要多少有多少？”

    顧嬌驚訝地寫道：“一千兩？”

    顧嬌看向殺氣四溢的比武臺，微微瞇眼，舔了舔唇角。

    －－－－－－題外話－－－－－－

    榜首：你問過我答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