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捂住心口。
宣平侯又不記得自己是來干什么了的,讓常璟把人放下來,神色悲哀地離開了。
楊侍讀最近請了假,他手頭的動作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能分擔的人不多,其中給庶吉士上課的事宜主要分攤到了蕭六郎與安郡王的頭上。
蕭六郎沒說什么,欣然接手了農學課。
在鄉下時顧嬌有幾畝地,可惜他與那時的顧嬌都不會種,乃至于后面荒廢了。
為了教好這門課,蕭六郎最近在學種地。
“不去。”蕭六郎不假思索地回絕,說完意識到一絲不對勁,古怪地看向他,“你怎么也要去喝酒了?”
寧致遠嘆道:“我這還不是為了打入內部?你當我想去???你最近給太子講學,楊侍讀又請假在家,我看大家好像沒那么明目張膽地針對你了。你要不要趁此機會籠絡幾個人?”
寧致遠:“……”
從翰林院到玄武大街并不算太遠,走近路也就兩刻鐘的樣子,從國子監穿過去就直接到了碧水胡同附近。
明輝堂外,他意外地碰見一個熟人——鄭司業。
如今,老祭酒都一一給他穿回去了。
司業是從四品的官,品階在蕭六郎之上,蕭六郎沖他拱了拱手,然后就進去了。
“你今天怎么過來了?”老祭酒正在閱卷,見他過來,放下筆,“坐吧。”
“哦?你想打聽什么人?”老祭酒問。
老祭酒的神色鄭重起來:“你……怎么突然要打聽宮里的人?”
老祭酒眼睛一亮,激動得差點按住桌子站起來:“我就知道不是她!”
老祭酒輕咳一聲,坐下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她真想殺你,這一年有無數的機會殺掉你?!?br/>
老祭酒:……這么讓人無言以對的么?
絕不承認自己是有什么私心,自己和莊錦瑟是純潔的君臣關系!
“嗯?!笔捔牲c頭,沒說自己是被一個不可言說的夢刺激到了潛藏的記憶,“突然想起來,那個人的左手腕上有一顆痣?!?br/>
他當年頗受先帝器重,時常出入華清宮,偶爾也撞見后妃與宮人,但他畢竟不是皇帝,不能掀開宮妃或宮人的袖子去看人家的手腕。
他本想說可以問你姑婆,話到唇邊想起莊錦瑟缺失了不少記憶,何況就算記憶沒缺失,她堂堂一國太后也不會去留意誰的手腕上有沒有痣。
是女人的聲音,只是眼下卻回憶不起來究竟具體是誰的聲音了,甚至是年邁還是年輕、清脆還是綿軟……都沒印象了。
“十幾年前的宮人……”老祭酒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十分頭疼地抓了抓衣襟,“那個,我倒是知道一個人,對宮里的人十分了解。她是尚宮局的,常給人量身做衣,你或可去找她?!?br/>
“哎,這個……”老祭酒欲言又止,“算了,我與你回家一趟,你拿上信物去找她,也不知過了這么多年,她還認不認?!?br/>
小凈空撇嘴兒:“姐夫今天怎么也來啦?為什么不是嬌嬌來?”
小凈空想了想,說道:“你給我買糖葫蘆,我就不嫌棄你?!?br/>
小凈空:“……”
顧嬌還沒回來。
他是外臣,直接入宮拜見莊太后容易惹人起疑,可倘若是蹭小凈空的身份就容易多了。
他揚起滿是點心沫沫的小臉,與顧嬌一模一樣的認真眼神點點頭:“想!”
蕭六郎要見的那位尚宮局姑姑姓張,如今是做嬤嬤的年紀了,在尚宮局的司制房任掌事。
言外之意,不到萬不得已,別驚動這位故人。
“什么師娘啊!怎么可能!”老祭酒差點被問得跳腳,“別亂說!”
蕭六郎帶上小凈空坐上進宮的馬車。
在一起生活久了的人,神態與習慣上都有慢慢地滲入彼此的印記,就好像……原本就是一家人。
“怎么回事?”劉全伸長脖子問。
尋常百姓可能不大懂這個,但讀書人幾乎都聽說過孟老先生的棋局,其中威震六國、響徹寰宇的棋局共有八局。
乾局被喻為天局,無解。
然而太子妃做到了。
昭國為下國,卻破解了上三國都沒能破解的棋局,太子妃太給昭國長臉了!
那個秀才眉飛色舞地說著,渾然沒察覺到蕭六郎已經將簾子放下來了。
“老頭兒,什么不對?”有人問。
書生道:“是啊,怎么了?”
書生蹙眉:“哎你這老頭兒!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太子妃怎么不是第一個破坤局的人了?太子妃不是,誰是?”
老乞丐認真道:“傍晚那個,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