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顧承風沒等來大哥，在一陣委屈巴巴中睡著了。

    第二天，顧長卿出城了……

    月古城的危機已解決，但還有兩個危機在接下來的戰役中等待著他們，一個是顧長卿被人斬去雙腿，另一個就是顧家軍的湮滅。

    前朝余孽為了對付顧家軍無所不用其極，他們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一名時疫患者，讓他感染了城中百姓，顧家軍奪回凌關城后并不清楚一場瘟疫已悄然在城中蔓延。

    這種瘟疫大概率上是鼠疫，潛伏期短，發病極快，癥狀嚴重，死亡率極高。

    因為得不到妥善的救治，每天都有數百顧家軍在隔離的營帳中病死。

    顧長卿是在給他們尋藥的途中遭人暗算的，那是個十分厲害的死士，身手不亞于昭國的龍影衛，可對方并沒要了顧長卿的命，只是砍了他的一雙腿。

    他永遠地活在了痛苦的深淵中。

    而要避免顧長卿的悲劇，不讓他離開大軍去尋藥是其次，釜底抽薪的法子是找出那個厲害的死士殺了他！

    去凌關城的路上，二人在雪地中策馬而過，顧長卿忽然扭頭看她：“你的馬術有進步。”

    顧嬌道：“從京城到這里都是騎馬，就會了。”

    可妹妹的進步，再小也是大的。

    “對了。”想到此次去凌關城的目的，他再度開口，“你怎么知道凌關城中有瘟疫患者？”

    但是我知道這個消息和我去凌關城沒關系。

    顧長卿卻理所當然地腦補了她沒說全的信息——顧嬌去了太守府，并且偷聽到了前朝余孽的計劃。

    顧家軍殲滅陳國兩萬大軍的消息不脛而走，凌關城的守備也比從前森嚴了，不過，邊關的城池并不像京城那樣四周都圍著城墻，甚至凌關城只是在必經之路上設了幾個關卡。

    這種可怕的危險自然不會被放在太守府中，前朝余孽將瘟疫患者關在了凌關城西北方的一個小寨子里。

    小寨子坐落在一處山腳，三面環山，一面臨水。

    二人在一處灌木叢后蹲下身來，仔細觀察寨子里的動靜。

    二人觀察了許久，顧長卿小聲道：“奇怪，沒什么看守的人。”

    顧長卿點頭。

    這里頭關著的是瘟疫患者，雖說他們是要用來對付顧家軍的，可如今顧家軍尚未打到凌關城來，駐守此地的是前朝余孽的反軍。

    他們難道不怕這些患者跑出去一不小心將自己人傳染了？

    不過既然他們來了，總能查清楚就是了。

    “有人來了！”顧長卿用手護住顧嬌的腦袋，與她一道將身子往灌木叢下壓了壓。

    方才顧長卿帶顧嬌過來時是施展的輕功，因此并未在雪地里留下腳印，士兵們從顧長卿與顧嬌面前走了過去。

    “這是送飯？”顧嬌道。

    顧嬌正想說我不餓，就見顧長卿自懷中拿出了一個牛皮紙包裹的東西，拆開后竟是一包肉脯。

    顧嬌還沒來得及吃，寨子里的其中一間小木屋有動靜了。

    他裹著厚厚的棉被，拿著一個空碗，步伐鏗鏘沉重。

    顧長卿眉心一蹙。

    二人繼續觀察宅子里的動靜。

    他來到寨子里的空地上，打開左邊的食盒，慢吞吞地取出一張餅、一個饃饃，又打開右邊的食盒，舀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他走起來有些吃力，看得出病灶已在他體內生根發芽。

    像是被人精心挑選過，顧長卿的心里沉了沉。

    “能聞出什么藥嗎？”顧長卿拿出匕首，用刀鞘在雪地里寫下一行字，隨后他將匕首遞給顧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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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嬌搖頭。

    如果這真是鼠疫，就得用鏈霉素，要不就是四環素、氯霉素或磺胺類的藥物，這種湯藥只能從某種程度上緩解癥狀，讓病人多活幾天，最終還是會失去性命的。

    二人又在灌木叢后蹲守了一會兒，忽然，最東頭的一間屋子的門被打開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兒鬼鬼祟祟地走來出來。

    顧嬌是大夫，看得出誰的癥狀最重，可這個小伙子是癥狀是最輕的，顧嬌因此多留意了他兩眼。

    然而他一只腳還沒踏上橋，便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上，當場在雪地中摔出了鼻血來。

    是那個死士的聲音。

    有那個厲害的死士在，這里的村民根本一個也逃不出去。

    那個小伙子捂住不停流血的鼻子，認命地爬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他明白前朝余孽打的什么主意了。

    而倘若顧家軍贏了，這些瘟疫患者就會被放出去感染城中百姓與顧家軍。

    至于為何不直接將這群患者驅趕到月古城，一是由于他們有病在身，走不了那么遠的路；二也是驅趕他們的途中，容易發生意外。

    顧長卿眸光冷到了冰點，他連匕首也不用了，直接站起身來，說道：“我去殺了那個死士。”

    顧嬌摁住他的手：“我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