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守說完就發現顧將軍的神色有點懵。

    瞧這反應，真是個大孝孫子啊！

    怎么瞅著有點兒像是突然記起來自己還有個祖父似的。

    顧將軍是孝子賢孫，他才不是這種人，有了妹妹就忘了祖父！

    顧長卿輕咳一聲，道：“嗯，你去吧。”

    他轉身進了營帳，目光落在顧嬌的身上。

    “喜歡嗎？”顧長卿的眸光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若是回去讓小凈空發現它們壞掉了，小凈空會難過的。

    他都知道顧嬌心里并未接受這個祖父，因此沒提出讓顧嬌一起去。

    拜把子的兄弟醒了，必須去探望！

    顧嬌想去，顧長卿沒有攔著她的道理。

    顧長卿：“……”

    老侯爺依舊住在顧嬌最早住過的那間屋子里，這座院落原先挺空的，是最近傷兵營不夠用了，陸陸續續也有別的病人搬了進來。

    他終于不再是渾渾噩噩的狀態，他記起了在鄴城以及凌關城發生的事——見到的人、受到的威脅、遭到的凌虐……

    太守府的下人也說不清，只是差人去通知了程太守。

    老侯爺還是聽到下人說有傷兵搬進太守府了，才知道顧家軍已經抵達邊塞了。

    結果老侯爺等了一整天，也沒等到自己的嫡長孫來看他！

    顧長卿看向顧嬌道：“你要去見見祖父嗎？”

    顧長卿：突然感覺自己的輩分不對勁……

    接下來我就是你祖父的拜把子兄弟啦。

    顧嬌拍拍他肩膀：“去吧！”

    顧長卿在顧嬌慈祥而又欣慰的小眼神下進了自家祖父的屋子。

    隔壁屋暫時沒有傷兵住進來，顧嬌打算進去坐坐，剛推開房門余光便瞥見兩名顧家軍抬著一個傷兵朝這邊走來。

    “顧大夫。”兩名抬著擔架的顧家軍與顧嬌打了招呼。

    “你怎么會在這里？”

    二人異口同聲。

    總不會是來看他祖父的。

    顧嬌挑了挑眉，道：“我來看我兄弟！”

    然而相處這么久下來，別說兄弟和傻瓜的人了，他連他們的一根毛兒也沒見著！

    “他就是在。”顧嬌認真地說。

 &nbbsp;   “哦。”顧承風呵呵道，“那你兄弟是誰呀？你指出來。”

    “吹，你接著吹，還嚇死我？你兄弟只要不是我祖父，就算是唐岳山都嚇不死我！”

    唐岳山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顧承風的擔架后。

    他狼狽地看向唐岳山：“你怎么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也不是這樣的！

    還真不是他想來，是傷兵營擠不下了，分配去太守府不是按照身份來的，是根據傷勢判定的，唐岳山與顧承風恰巧就屬于傷勢嚴重但情況穩定可以挪動的行列。

    唐岳山暴躁地說道：“一個院子怎么了！又不一間屋子！”

    二人：“……”

    在戰場上二人曾并肩作戰，也曾守望相助，可下了戰場，他們是沒有任何交情的，顧承風討厭唐岳山，唐岳山也瞧不上顧承風。

    相較之下，唐岳山看顧嬌竟然都順眼多了。

    “是，顧大夫。”

    屋子里原本只有一張羅漢床，新增病人后又加了一張床，對于床鋪唐岳山倒是沒挑剔什么，顧承風成功霸占了寬敞的羅漢床。

    其實兩間屋子原本是一間，是后來用梨花木做墻板隔開了而已。

    他聽到了隔壁的聲音。

    唐岳山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

    這家伙在干什么？

    隔壁是他祖父，唐岳山太不要臉了，竟然偷聽他祖父的墻角！

    當顧嬌從小藥箱里拿了兩支體溫計出來，一轉頭就瞧見兩個互不對付的大男人一同坐在了小竹床上，耳朵緊緊地貼在墻壁上。

    也不叫我。

    隔壁屋，老侯爺剛醒，意識是恢復了，武功還沒有，也就沒留意到自己被人聽了墻角。

    老侯爺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一陣，顧長卿遞給他一杯熱水。

    顧長卿垂眸道：“祖父說什么，孫兒不明白。”

    顧長卿沒說話。

    老侯爺將茶杯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說道：“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可能會難以接受。”

    “你有。”老侯爺看著他，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是我殺了你娘？”

    老侯爺道：“讓我猜猜，是凌姨娘告訴你的吧？我也是沒料到當年的事居然被她看到了。是不是她和你說，你娘當時的病情有了好轉，然而就在我去見了她之后，她的病情突然惡化，所以我是兇手，而你也信了。”

    老侯爺并不意外顧長卿能查到暗衛的頭上，這是他的孫子，他的能耐他很清楚。

    顧長卿大掌一握，眉間浮現起一絲極力隱忍的痛苦之色，他幾乎是牙縫里咬出字來：“為什么！我娘做錯了什么你非要殺了她！”

    “你娘……”老侯爺閉了閉眼，眉間掠過復雜，“是前朝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