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離開茶棚了還在感慨,這兒的鄉親們真熱情,喝茶都不收錢的。 簡直了! 當然了,那是別人,宣平侯是武將,他在戰場上經歷過比眼前更惡劣的天氣,他是不會輕易被阻擋在半路的。 他拍了拍它的馬頭,望向如瀑布般的大雨道:“那老東西快咽氣了,不能讓他壽終正寢明白嗎?” 另一邊,蕭珩經過一整日的長途跋涉,終于在夜里來到了宣平侯曾經帶過的茶棚。 茶棚內擠得滿滿當當,茶水與食物的價格瘋漲,兩文錢一個的包子直接漲成了十文。 蕭珩凝眸道:“劉叔,還辛苦你再往前趕路?!?br/> 蕭珩道:“我沒事,那就繼續趕路吧?!?br/> “等等。”蕭珩忽然道,“停一下。” 蕭珩看了看手中的輿圖,又望了望前方的岔道口:“前面有兩條路,不知他走的是哪一條?!?br/> 蕭珩是熟讀了昭國的地理志才知悉這些情況,宣平侯又沒怎么去過梁王封地,未必知道哪條路更近。 “好嘞!” 茶棚老板正在燒水,見一輛馬車停在自己邊上,想也不想地說道:“滿了,沒地兒了,你們還是往前走吧,東頭十里路有個驛站?!?br/> 宣平侯可不是三十出頭,但他長得太年輕了,三十出頭都還是老成的氣質加成的。 蕭珩想說最好看的那個,但一個大男人有點兒講不出口,容貌俊朗都是他能啟齒的上限了。 “??!你說他呀!”茶棚老板瞬間來勁兒,吐槽之力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人家那討飯的都給了我倆!” 蕭珩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吐槽之火。 “那邊!” “多謝。”蕭珩放下簾子,低頭攤開輿圖,“劉叔,出發。” 不是,合著你白打聽消息的? “站?。 辈枧锢习褰凶∈掔竦鸟R車。 茶棚老板抓了兩個包子遞給他,又抬起手掌翻了一下。 蕭珩沒心情吃東西,不太想要,但老板非得給,他只能免為其難收下了。 然后他就走了。 他看看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又看看被拿走的包子。 …… “劉叔,如果一直是這么大的雨,那他現在應該才到這里。”蕭珩指了指輿圖上的一個小村落,“楊柳村?!?br/> 他問道:“那他離事發地點遠嗎?要是太遠的話,興許不會趕上山體滑坡。” 但他是宣平侯。 劉全聽出了蕭珩的憂慮,他按按頭暗了口氣,問道:“那咱們追得上他嗎?” 這是蕭珩分析了輿圖的每條道路后得出的可能。 “好。”劉全將馬車駛入了對面的小道。 然而饒是如此,往日里兩個時辰就能走完的路,他們仍是走了整整一夜。 天亮了,然而暴雨傾盆,整個平樂府城幾乎不見一絲光亮。 宣平侯的速度是比他們快的,照這么下去,過了夜半子時都趕不到事發地點。 劉全一愣:“林子里穿過去?那不行啊,馬車走不了!” 劉全不贊同道:“你的傷能騎馬嗎?” 皮外傷也不能淋雨?。?br/> 劉全拗不過他,只能將馬車棄在路邊,萬幸馬車套了兩匹馬,二人各自坐了一匹,往林子里走了過去。 宣平侯望著被暴雨沖垮的木橋,頓覺牙疼。 宣平侯摸了摸馬兒的頭,神色堅毅地望向斷橋,調轉方向往回走,約莫五十步時他停下,再一次調轉過來,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駕!” 面對奔涌的洪流,馬兒沒有退卻,而是順應主人的指令縱身一躍,從斷橋上跨了過去! 過了前面那個村子就是直達梁王府的官道。 “六郎!你慢點兒??!” “你看!到了!” “有嗎?” 他們從早上到走到現在,他壓根兒不清楚眼下什么時辰了,他只知道自己實在走不動了。 “那不行……不行……”劉全坐在地上。 “六……六郎……”劉全連喊人的力氣都沒了。 他從村子里穿過去,走到村口時,他聽見了官道上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是宣平侯! 他只得一邊冒雨往前走,一邊高聲呼喊:“停下!停下!” 但宣平侯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點,不太真切。 有人在喊他? 隨即宣平侯笑了,他兒子在京城,怎么可能趕來這里? “駕!” 蕭珩眼睜睜地看著一人一馬從自己面前的官道上駛了過去。 宣平侯看見他手中的油燈了,但宣平侯沒有停下,他不會隨便為了一個路邊的陌生人停下。 他望向不顧一切沖向山巒的高大背影,心底有個聲音沖破厚重的枷鎖。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