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顧承風來了一趟。

    今晚總算沒有。

    顧承風看著橫在自己心口半寸的紅纓槍，咽了咽口水，說：“不是吧？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啊？”

    “你當我想過來？”顧承風哼了哼，揉著差點被嚇爆的心臟，若無其事地走進屋。

    顧嬌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那你還過來？”

    唉，真后悔當初沒多看幾本老祭酒寫的話本。

    “顧琰的手術順利嗎？”顧承風說著，在顧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經地問道，“先聲明不是我關心，我是幫蕭珩問的。”

    “真的？”顧承風眼睛一亮。

    “嗯。”顧嬌點頭，“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不過他這會兒可能睡著了。”

    話雖如此，眼神卻一個勁兒地往顧琰與顧小順的屋子瞟。

    顧承風哼道：“能有什么消息？被韓家人盯著唄，他很謹慎，最近幾乎沒有出門。”

    顧承風問道：“那顧琰以后都不會再復發了吧？是真的治愈了吧？”

    顧承風一怔：“什么叫應該啊？”

    顧承風：“……”

    他說罷，起身，步伐從容地進了顧琰與顧小順的屋。

    顧承風一進屋氣場就變了，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床前，一手拿著點心盒子，一手悄咪咪地拿掉蚊帳上的夾子，將自己的腦袋從蚊帳的縫隙里擠進去。

    顧承風啊的一聲，一屁股跌在地上。

    推開蚊帳看見一顆頭，簡直像是見了鬼！

    這下換顧琰將腦袋從蚊帳的縫隙里伸出來，他的手將蚊帳抓得很緊，不然蚊子會飛進去。

    活像蚊帳上長了一顆腦袋，月光那么白，照得人陰森森的。

    顧琰無辜地說道：“我是睡了，但我沒睡著。”

    顧琰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盒子，他方才摔下去都沒讓盒子落地，一直小心翼翼地拿著，顧琰不由地問：“盒子里裝的是什么？”

    顧琰沒接，而是說道：“蚊子太多了，你打開我看看。”

    “顧小順不愛吃這個。”顧琰說。

    顧琰道：“但我也不愛吃這個。”

    “哦。”顧琰歪歪頭，說道，“所以是給我帶的啊。”

    顧承風差點噎死。

    說好的胸無點墨、不學無術呢？

    “那你給我嘗一下。”

    “蚊子會飛進來。”

    ……

    “噓，別叫，我姐聽到就不讓我吃了。”

    ……

    韓家是太子的母族，韓世子去太子府大可不必遮遮掩掩。

    或者更直白一點，是見不得人的事。

    這種熏香一共分為三等，只有皇族才有資格用上最頂級的熏香。

    韓世子拱手行了一禮：“韓燁見過太子殿下。”

    韓燁這才看清太子一臉倦容：“殿下最近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太子嘆息道：“孤這么晚叫你過來是想和你說一下南宮厲的事。你坐吧。”

    “罷。”太子沒勉強韓燁，他神色復雜地說道，“孤，知道南宮厲是怎么死的。”

    太子道：“為何不告訴大理寺與刑部是嗎？”太子說道，“孤有口不能言的苦衷。”

    太子長長一子長長一嘆：“南宮厲前幾月去過昭國的事，想必你已經有所耳聞了。”

    太子道：“沒錯，是孤讓他去的。這件事太危險，孤不想牽扯到韓家，所以找上了南宮家。”

    至于韓燁信不信就看韓燁自己了。

    去下國刺殺一個人竟然還刺殺失敗了？

    “蕭六郎。”

    俄頃，他問道：“殿下為何要殺蕭六郎？”

    韓燁只覺心底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怎么會……他怎么會……”

    韓燁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這比得知自己失去黑風王更令他震蕩。

    他問道：“南宮厲就是為了阻止蕭六郎見國君才潛入皇宮的？”

    南宮厲是出事前一晚向太子說他在大街上看見了蕭六郎，太子讓他去把人找出來，南宮厲第二天果真找出來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向太子稟報，便入宮去刺殺蕭六郎。

    韓燁又道：“那他也是被蕭六郎殺死的？”

    太子之所以如此揣測，是因為他派去刺殺太女的錦衣衛全都死了，要說太女身邊沒有一個厲害的高手，他是不信的。

    太子若有所思道：“不對呀，南宮厲和我說，蕭六郎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當初他輕松就抓到了蕭六郎。”

    太子畢竟不笨，他很快便意識到了某些不對勁，他問道：“與你交手的蕭六郎長什么樣？”

    太子示意他隨便用。

    蕭六郎左臉上的胎記太有特征了，太子幾乎一眼便認了出來：“是他？”

    太子道：“孤的意思是，他是那個擊鞠手，孤見過他。哪個書院的孤沒太往心里去，孤只記得他們當時對戰的是徹兒的書院與韓家的黑風騎。”

    太子臉色一變：“什么？”

    若是問了，南宮厲興許就不用死了。

    太子一拳頭砸在了桌上：“可惡！”

    韓燁也不是傻子，他想到了個中關鍵，忙問道：“殿下，天穹書院的蕭六郎是假的嗎？那您要刺殺的人究竟是誰？”

    韓燁是男子，自然不會太在意一個男人長得好不好看，但他依舊被驚艷了一番。

    太子冷聲道：“本以為已經查到了他在哪里了，如今事件又繞回了原點，他在暗處，根本不知以什么身份躲在內城。”

    太子目光冰冷道：“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一定不要讓他見到國君！”

    ……

    “南宮厲，你居然會敗在兩個毛頭小子的手里，現在看來你死得不冤，你就是蠢死的。我們韓家做事，可沒你這么蠢！你沒為太子做到的，就由我來完成，你在地底下好好看看，你們南宮家與韓家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天蒙蒙亮，小凈空被蕭珩從被窩里撈了出來。

    不過不能見嬌嬌的他，就是毫無靈魂的小木偶。

    他是班上最小的學生，一個人坐在中間第一排。

    看上去比他還小哦。

    毫無靈魂的小凈空被驚到了，眸子都睜大了。

    粉嘟嘟的，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你是誰？”小凈空問。

    小凈空道：“小雪？這是姑娘家的名字。”

    習慣了做長輩的小郡主擁有無比豐富的與成人打交道的經驗，但卻幾乎沒與同齡的孩子玩過，她有些無所適從的小緊張。

    小郡主奶唧唧地搖頭：“不是，家里的老師教得不好，我伯伯就讓我來這里學了。”

    “還行。”小郡主說，“但他往家里挑的老師就不怎么樣，講得我都聽不明白。我伯伯等下會來接我。”

    小凈空說道：“我姐夫……姐姐等下會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