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緒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嬌：“你給他扎針做什么？”

    “扎一針就能逼供？”王緒表示不信。

    顧嬌看著兇手趴在地上，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明白他已產生幻覺。

    顧嬌用搟面杖敲了敲了他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想吃更多的苦頭就趕緊說，兇手究竟是誰？”

    兇手沒做過多掙扎，老老實實地招了供。

    “李萍是誰？”顧嬌問王緒。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王緒又問了他幾個李嬪指使他的細節。

    從交代的證詞來看，的確是后宮的李嬪指使他暗殺上官燕的。

    在大燕皇宮是禁止太監宮女對食的，被發現就是死罪。

    “李嬪與上官燕有過節嗎？”顧嬌問。

    李嬪才入宮數年而已，上官燕十幾年前便被囚禁在了皇陵，二人之間半點交集都無。

    但王緒沉默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李嬪在后宮與一位皇妃走得極近。

    王緒神色凝重地說道：“婉妃。”

    李嬪在后宮無依無靠，起初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是傍上婉妃這棵大樹之后，才從一個小小的更衣成為了如今的李嬪。

    “過節是有的。”王緒嘆道，“那是上官燕剛帶一歲多的皇長孫回盛都事的事了。婉妃私底下與下人嘀咕，說誰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外面撿回來的野種，讓當時還是太女的上官燕聽到了。上官燕打了婉妃一巴掌之后仍不解氣，將婉妃罰跪在御花園，以儆效尤。那會兒婉妃還不是妃，是婉嬪，但也很丟臉就是了。”

    王緒就道：“有軒轅皇后與軒轅家撐腰，她的權利當然大，再說了她是唯一的嫡出，帝后之下，唯她最尊貴。”

    這么看來，上官燕是很袒護蕭慶的。

    王緒深以為然：“我這就入宮。”

    “嗯？”王緒一愣。

    “啊，這個。”王緒都忘記自己還受著傷了，他突然有些不大自在，輕咳一聲道，“也不是什么重傷。”

    顧嬌從急救包里拿出自帶碘伏的棉簽，給他處理了一下，縫了三針。

    王緒神色復雜地看了顧嬌一眼，心底涌上感動：“多、多謝。”

    王緒：“……”

    王緒給完銀子，黑著臉將兇手帶回了都尉府。

    他指的是那個太監。

    適才上官燕醒過來了一小會兒，顧嬌趁機問了她有關兇手的事，上官燕并未看清兇手的樣子，但她抓住了兇手的手，摸到了他手背上的疤痕。

    是啊，他們都以為這次的幕后主使一定是太子母妃。

    王緒帶著兇手回了都尉府，將兇手關押大牢，又趕忙去稟報國君。

    在得到國君的允許后，王緒從刑部借來一名十分有經驗的仵作，仔細查驗了李嬪的尸體，確定李嬪是自盡，而不是被人勒死或殺死了再掛上去。

    人沒了，便只能從李嬪的遺物以及與她身邊的人入手。

    李嬪一年的俸祿不過三百兩，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夠這筆錢，問題是她來了也沒有十年，平日里打點下人，孝敬位份高的娘娘已經花去不少。

    與李嬪親近的婉妃成了第一個懷疑對象。

    銀子確實是婉妃給的，不多不少，正巧三千兩。

    “陛下——”婉妃跪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光可鑒人的漢白玉映出她泫然她泫然欲泣的模樣。

    國君厲聲道：“你是自己承認，還是朕讓人徹查你與沐家往來的賬本！”

    婉妃這才老老實實地承認了：“……臣妾……的確給了李嬪三千兩銀票……那是因為她與臣妾說她的父親病了……急需一筆銀子治病……”

    婉妃一臉委屈：“一碗燕窩就一百兩了，三千兩很多嗎？”

    她是不懂民間疾苦的，三千兩別說是在一個小小的江洋縣治病，在盛都都綽綽有余了！

    婉妃哽咽道：“這不是李嬪出事了嗎？臣妾平日里與她走得近，擔心會受牽連，這才趕緊與她撇清關系。”

    ……

    婉妃被打入冷宮，國君原本還要褫奪她的妃位，將她降為貴人，是王賢妃出面求情，才暫時保住了她的位份。

    婉妃哭天喊地。

    “連皇后進去了都沒出來，我還能出來嗎？”寢宮門口，婉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婉妃死死抓住王賢妃的手：“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賢妃姐姐你相信我……”

    張德全催促道：“婉妃，請吧。”

    平日里都是婉妃娘娘，她要進冷宮了，連娘娘都不叫了！

    步攆停了下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婉妃一眼：“喲，婉妃這是要走了？”

    婉妃氣呼呼地瞪著她，上前一步，指向韓貴妃道：“一定是你干的！你陷害我！你殺了李嬪！是你！統統是你！”

    “你！”

    韓貴妃撣了撣手中的帕子，望向前方，不咸不淡地說：“多帶幾床被子，聽說，冷宮里冷著呢。”

    張德全又催促了一次。

    張德全收下，小聲說道：“一刻鐘，不能再晚了，奴才還得去給陛下復命呢。”

    婉妃拿帕子抹了淚，紅著眼眶道：“賢妃姐姐，你幫我照顧六皇子，那個賤人心狠手辣，她敢這般害我，我擔心她會對六皇子不利。”

    王賢妃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了，我會將他接到賢福宮，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害他。聽我的話，你去了冷宮千萬不要鬧脾氣。”

    王賢妃派身邊的太監去御學堂接六皇子放學。

    王賢妃冷眼看著韓貴妃道：“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

    上官燕還沒醒。

    “沒想到會是婉妃背了鍋。”顧嬌說道，“還真是韓家人的行事作風。”

    “對手很強大。”顧長卿說，不是武力上的強大，而是城府與心機。

    這是一個很棘手的世家。

    這大概就是顧嬌見到高手時的心情。

    韓家與王家是兩條最大的魚，韓家想吃掉所有的魚，那就讓它吃好了。

    他不同情婉妃。

    “韓家是把好刀。”蕭珩垂眸，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刀片，“接下來，就讓這把刀變得更鋒利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