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密議(給盟主盲眼狙擊手加更)
蘇濬卿訕訕而笑。
不喊他三郎,喊他蘇判官,可見自家主公是動怒了。若不是多年的交情在,可能就要翻臉了。
但張全義真這么忠心?蘇濬卿不太相信。
“邵樹德殺我愛侄,此仇不共戴天。繼豐亦是你女婿,而今尸骨未寒,如何能降?”張全義大義凜然道。
張繼業亦對蘇濬卿怒目而視。他其實不介意投降邵樹德,但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
他不會忠于朱全忠,也不會忠于邵樹德,只忠于自己。
至于節操,那是什么?能吃嗎?為了利益,父子兄弟都可以出賣,只要保住權勢富貴——歷史上他為了讓李存勖放過張家,曾經在父親的默許下誣告幼弟張繼孫,令他死于房州,父子二人的心性可見一斑。
解賓沉默不語。
張全義瞪了他一眼,解賓勉強笑了笑,道:“大帥,別看我,我和李唐賓是有舊,但沒想著降邵樹德。”
昔年黃巢入長安后,曾設京城四面游奕使,東面游奕使是朱溫,北面游奕使就是張全義。那時候,李唐賓、解賓二人都在張全義帳下為將,關系自不一般。
張全義嘆了口氣,又道:“不是我要攔著爾等奔富貴。東平郡王便是失了孟懷,仍領有中原十八州。汴宋富庶,家家戶戶有桑林果園,出產的絹帛更是精美無比,苦寒之地的靈夏如何,能比?敗相未露之前,如何能降?降了,洛陽基業可就毀于一旦了。亂世之中,能有片安穩的基業可不容易,昔年我東奔西走,最后方才在洛陽站住腳,嘔心瀝血,披荊斬棘,萬萬不能舍棄。此乃交心之言,君等細思之。”
解賓有些慚愧,說道:“大帥放心,都是一路互相扶持走過來的。降或不降,唯大帥之命是從。”
蘇濬卿暗嘆一聲,道:“唯大帥之命是從。”
其實,三人之中,如果非要找投降可能性最大的,無遺是他蘇某人了。家族世代在河陽,有人望,有基礎,雖說經歷了孫儒之亂,又被邵樹德遷走了大部分人,但并未斷根。
李罕之時代,他任孟州錄事參軍,與張全恩做了親家,后來擔任河南府密縣令。
張全義、李罕之撕破臉后,李罕之大軍在攻晉絳,張全義突然發難,占領河陽三城,李罕之趁夜翻墻遁逃,涉水而走,連家人都不要了。
想想李罕之是什么人?雖說主力在外,但他親自坐鎮河陽,不可能一點兵都沒有,又是如此堅城,怎么就能被張全義襲破呢?還是茫然無覺的情況下,以至于拋棄妻子倉皇而走?
張全義這個老陰比,從一開始就布了后手。偷襲河陽三城,實賴蘇氏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