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獻計
當然了,兩世割麥子的場面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前世割的時候無人圍觀,大家都在悶頭干活。偶爾有人直起身來捶捶腰,問問別人家的進度,然后繼續(xù)干活,枯燥得很。
這一世割麥子的場面太宏大了。親兵幾乎站滿了田埂,滿臉橫肉,挎刀持槍,虎視眈眈。也就這個年代媒體不發(fā)達,不然還得有一堆攝像師、記者啥的。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出門,這會太陽慢慢升起,日頭漸毒,滿頭大汗的邵圣便招呼兒子們撤了。
他走后,軍屬農場的佃戶們涌了進來,繼續(xù)未完成的工作。
“為父為何不在六月打仗?”樹蔭之下,宮官、女史們忙忙碌碌,有擦汗的,有搖扇子的,有煮茶的,有準備小食的,還有幫著按壓捶腿的,邵樹德泰然自若地享受著,向幾個兒子解釋道:“一者從正月到五月,各軍足足打了四五個月,需要休整;二者不能耽誤農時。兵法云‘慈不掌兵’,但我還是要說,如果可以,還是讓土團鄉(xiāng)夫們歸家忙農活。農為百業(yè)之本,不可輕忽。”
邵樹德這話說得悲天憫人,但他有一個殘酷的事實沒有對孩子們講,那就是飛龍軍左右兩廂已經大舉出動。
契苾璋率部出襄城,向東虛晃一槍之后,折而向南,過郾城,突進到陳、蔡之間。
梁漢颙率部出大野澤,在單、宋、曹交接處活動一番后,快速南下,突襲攻破碭山,逼近蕭縣。
其實吧,河南百姓現(xiàn)在也知道了。夏軍不胡亂殺人,他們來了,也不用驚慌,該干啥干啥。但梁軍官員們不能這么想啊,他們是有責任的,為了避免出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征集鄉(xiāng)勇,固守城池、關隘及重要鎮(zhèn)城。
毫無疑問,這會影響農業(yè)生產。
“大郎,今日回去后便和你阿娘告別,隨金刀軍一起北上靈夏,屆時差不多可以看到關北秋收的場景。”邵樹德說道:“地方不同,風物不同,糧食收獲的時間也不一樣,你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日后當謹記于心。”
河南、河北的傳統(tǒng)農業(yè)生產模式,第一年春播粟,秋收之后播種麥子,第二年夏收之后再種一季短生長期的雜糧,此謂兩年三熟也。不能多,不能少,多種了地力不夠,產量下降,得不償失,少種了自己吃虧。當然有些土壤肥沃的上田可以在一定時間內連續(xù)一年兩熟,這就不能一概而論了。
關北就沒這么好了。有些地方可以兩年三熟,有些地方只能一年一熟。邵大郎去了豐、勝二州,自然會有所見識。
“兒已謹記于心。”邵嗣武今天一副農人打扮,身材魁梧,英氣勃勃,雙手布滿老繭。別誤會,這不是干農活導致的,而是常年習武留下的印記。
“二郎,國朝有兩稅,一曰夏稅,一曰秋稅,對應的便是夏收和秋收。夏收之后,會征夏稅,會有很多新糧入庫。今日你也向阿娘告別,明天隨糧料使朱亮出發(fā),有一批粟麥要運往洛陽,你跟著長長見識。”邵樹德說道:“到洛陽后就不要回來了,等為父過去匯合。”
“遵命。”邵承節(jié)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