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前輩，到這劍門關還得多久？”一名跟隨在側的散修小心問道。

    鹿雍瞥了他一眼，正想罵一句“老子怎么知道”，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憋著沒有說話。

    對于隊伍中接收流民一事，他表面沒說什么，心中卻是大為不滿。

    在他看來，那些流民本就是地上等死的螻蟻，早一刻晚一刻死有什么分別？把他們帶在身邊，完全就是拖累，現在還害得趕路都晚了許多。

    “去去去，別煩鹿前輩，打擾了他老人家休息，你擔待得起？”旁邊另一人滿臉訕笑，揮手趕開那散修，恭維道。

    他們這些人，原本是想跟著白霄云的，畢竟其修為最高，跟著他走更安全些，誰成想那白霄云根本不屑于他們這些人的奉承，不管他們馬匹拍得震天響，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似乎也只對那個叫沈落的修士另眼相待。

    于是，他們只好找上了隊伍中修為第二高的鹿雍，期盼著危險來臨時，能抱上這根大腿，多得到一些照拂。

    鹿雍倒是很享受這種被人簇擁的感覺，加上先前就收斂的一眾小家族的人心，身旁倒是凝聚起了不少人，他也儼然成了這支隊伍里大部分人的主心骨。

    眾人之所以這么急切地想要趕到劍門關，一則是因為那里是如今能夠安然抵達長安城的必經要沖，二則是因為其原本就是一座雄關大城，城防堅固不說，先前又有劍閣宗門核心遷入城中，是為數不多的一座尚未陷落的雄城。

    這些剛從建鄴城逃散出來的人們，心神緊繃到了極點，迫切地需要一處安全所在。

    隊伍前頭，沈落坐在馬車外，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眼神卻有些放空，似乎是在出神想些什么，其手上夾著的一張黃紙符箓，隨著山間微風的輕吹，微微飄蕩著，發出陣陣輕微的“嘩嘩”聲。

    “前輩，從建鄴城那邊過來，就看你一直悶悶不樂，可是有什么心結？”沈鈺坐在一旁，看著沈落眉頭微蹙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

    沈落聞言，回過神來，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解釋什么。

    白霄天的戰死，對他心里的沖擊其實很大。

    他過往不管承不承認，內心深處其實都將夢中經歷當做一場場歷練，直到這次看到自己的摯友以半仙之軀仍然戰死，才恍然明白這夢境并不只是夢境，而是千年以后確確實實會發生的事情。

    若是現實中也走到了這一步，到了春華城破，建鄴城破，親族摯友全都面臨生死一線的時候，他可不想自己依舊如當下這般，只能袖手旁觀而無能為力。

    “我必須盡快變得更強。”沈落心中立誓，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