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天帝帝夋是日月之父，而日月之母卻是兩位女神。

    二曰女和月母常羲。

    實際上在如今的天地秩序、天宮權勢中，羲和與常羲都已隱居幕后。

    故，吳妄躲在神殿角落中，此刻也在凝視著那道月華凝成的光柱，想一睹這位月之女神的姿容。

    那月華光柱中依稀有白影閃爍，這白影最初只是一個輪廓，但隨月光匯聚，凝成了那道光艷逼人的美麗身影。

    那種白皙并非人域普通女子的白皙，更像是由清冷月光凝聚而成白皙透亮，肌膚散發著瑩瑩亮光，又仿佛有著驚人的柔軟觸感。

    因為世上并無這般美玉，能與她的肌膚觀感所媲美。

    ‘帝夋上輩子莫非拯救了全世界？’

    隨之，他又意識到，如果從天宮的角度而言……

    單從外相來講，‘女和月母’當真名不虛傳。

    “姐姐，別來無恙。”

    “姐姐如今用名似是蒼雪，”常羲順著月光慢慢飄落，那云霧質地般裙擺緩緩落下，光著的玉足包裹著瑩瑩光亮，慢慢前行。

    蒼雪并不言語，清冷的面容露出少許回憶之色。

    明顯還是母親更美麗一些。

    吳妄心底暗自警醒自身，道心寧靜如水，一本正經地躲在角落，暗中觀察。

    蒼雪如此道了句。

    她的長發與仙裙的環帶一直在微微飄動，自身也像是隨時要飛去星空。

    她道：“當年一別，不曾想再相見已是如此遙遠。”

    “自是不敢的，”常羲柔聲笑著，“我只是心疼姐姐，被那水神帶去了天外，姐姐這般嫉惡如仇的女神，如何會與那殘暴不仁的燭龍為伍？”

    “正是因諸神無法忍耐燭龍之殘暴，才有了遠古那一場神戰嘛。”

    吳妄在角落中，忍不住微微歪頭。

    就聽常羲輕聲嘆息，又道：

    姐姐當年芳華絕世，女神之中唯星神與冰神二者尊強，只可惜姐姐深受水神恩德，而水神又對燭龍忠心耿耿。

    如今這天地熙熙攘攘，焉能無姐姐一席之地？”

    怎、怎感覺月神有點龍井茶的味道。

    月神笑容不變，笑道：“似是有這般說法呢。”

    “敘舊若是過了，就請說明來意。”

    “你來此地，應當不只是來與我言說此事，而且帝夋秩序化身此前作出的判斷，是對天宮眾神隱瞞我是冰神之事。

    言說中，蒼雪握住手中長杖，目中有一道冰寒光芒。

    那神？

    他是對這種天帝家花邊新聞感興趣的人嗎？

    月神柔聲道：

    此前陛下受困于伏羲之謀算，在人域徘徊無法回返天宮，一直主持天宮事務的是他的秩序化身。

    其實姐姐，咱們本就不是敵人。

    不管是遠古，還是今日；

    姐姐，我是真心實意來此地……姐姐有個子嗣名為無妄子是嗎？”

    蒼雪身周突然爆發出刺骨的冰寒，讓那月神都下意識朝遠處躲避。

    母親如果只是日祭、掌控了星神，那這般冰之大道、冰神神力，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此刻，蒼雪的長發漸漸化作了淺藍色，她靜靜坐在那，腳下卻是環繞幾圈的冰棱。

    “姐姐莫要動怒！”

    “我們絕無傷害無妄侄兒之意，甚至，現如今陛下頒布了天宮四大輔神，更是將無妄侄兒名列其中，陛下對無妄侄兒更是看重，便是、便是夢中，都在喊著……

    陛下對無妄侄兒，自是無比欣賞呢。”

    蒼雪身周的淺藍色道韻緩緩消退，那股凌厲至極的威壓也隨之消減。

    月神恢復了此前那巧笑嫣兮的模樣，對蒼雪微微欠身，柔聲道：

    言罷，月神身形后退兩步，身形漸漸歸于虛淡。

    角落中，吳妄身周禁制自行解開，他含笑向前，對母親笑道：

    蒼雪不由得笑瞇了眼，嗔道：“學她作甚！本就有些不喜她趨炎附勢。”

    吳妄嘀咕道：“娘你怎么會有冰神神力的？您不是一個神魂過來的嗎？”

    “你算算，燧人奪走火之大道，是何時之事？”

    “娘其實在沉睡時，凝聚出了第二神軀，就藏在極北之地，不過尚不成熟，只能用作幾次斗法。

    吳妄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似乎是看吳妄表情有些古怪，蒼雪柔聲道：“第二神軀只是一塊玄冰罷了。”

    “自是真的。”

    “此事關系到你能否有子嗣，這是天大的事，娘自不可能開玩笑。

    但你每次接觸女子被昏睡的神魂烙印，確實是她的手筆，這道韻娘自不會認錯。”

    “并未，”蒼雪注視著吳妄，“天地封印若是如此好破，燭龍何必整日在那邊狂嘯怒吼。”

    吳妄滿是不解，端起母親剛換過的茶杯，坐在那一陣沉思。

    “娘，咱們先聊點正事。”

    “此前我跟睡神一同，通過夢境看到了天外之地，”吳妄正色道，“我想知道，娘你對燭龍如何看。

    蒼雪剛要開口，吳妄又道：

    而且我相信，任何困境都有解決的辦法，問題就在于我們是否有這個能力去尋找到破局的路徑。”

    蒼雪仔細思索了一陣。

    她道：“如果這天地需要一個天帝，需要一個秩序管理者，那這個天帝，為何不能是你？”

    ……

    他實在沒想到，母親竟對他有這么大的期待。

    母親并沒有什么野心，對權勢也毫不在意，她單純就是……覺得自己兒子能做出點大事，并對此堅定不移地認為著。

    畢竟上輩子，他從小聽人說最多的話，就是——【你家這小子以后肯定能有出息、當大官！】

    現實就是他現在面對天帝根本走不過一招，能與天帝帝夋有所交集，也是全憑當前天地緊張的局勢，以及母親特殊的身份。

    就是不知這算好運氣還是算壞運氣。

    遠遠能見草原上有幾堆篝火，能見族人載歌載舞的身影，也能見一些年輕男女不斷增溫的情形。

    生靈就在這般激情中得到延續，而這般延續出現的些微變數，就能讓生靈蘊含無數的可能。

    他在族地附近遨游了一陣，方才回了自己的住處，臨落在大帳前，仙識捕捉到了少許對話聲。

    “小嵐已近出關。”

    “也不知無妄殿主是否會去助陣。”

    哪般道理？咱明白什么？

    仙人行事，最重委婉含蓄。

    林素輕道：

    坐姿坐的不對了，容易讓男子感覺咱們品行不正，而不同的入座環境，也決定了咱們要如何入座。

    裙擺要順、雙腿并緊、時刻挺胸。

    吳妄差點沒忍住直接馮虛御風過去看幾眼。

    于是矮身鉆回帳篷，枕著胳膊躺了一夜，心緒逐漸安寧了下來。

    必須行動起來。

    自己想要締造一個勢力也好，還是母親那大到有點嚇人的期望也罷，如果不去做，那都是空想。

    那一根根手下人精挑細選的狼毛做成的筆尖，蘊著東野某個小部族獨產的香墨。

    晨曦的微光映著吳妄的面容，卻是難得如此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