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博士面前，楚君歸根本全無秘密可言，就算有，也是零博士刻意為他保留的一小塊私密花園。

    看著楚君歸，零博士說：“想聽聽你的來歷嗎？”

    “想。”

    “那么這個故事可能有點長，再來一杯茶。”

    侍應(yīng)機轉(zhuǎn)眼間送上一杯熱茶，零博士喝了一口，滿足地嘆口氣，說：“充電或許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率的能量利用方式，微型聚變能量堆其實也不錯。不管哪一樣都比吃飯喝水要強，可是人們還是要吃飯，要喝茶，這是人生的樂趣。”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說：“老了，說話也變得啰嗦了。說正題吧，作為試驗體，你知道為何要創(chuàng)造深空戰(zhàn)士嗎？”

    楚君歸老老實實地搖頭，在任何公開資料上，他都沒有查到有關(guān)這個計劃的任何資料。

    零博士情緒奇妙地變得有些沉重，緩緩地說：“深空戰(zhàn)士計劃其實是總結(jié)了盛唐千年以來的開拓史而提出的。自大分裂時代結(jié)束后，盛唐以獨一無二的文化底蘊作為向心力，牢牢維持著整體上的統(tǒng)一，并且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對聯(lián)邦和共同體形成全面壓制。與聯(lián)邦的兩次日落戰(zhàn)爭，以及藍冕星臂對共同體的大捷，更讓盛唐的聲勢一時無兩。我們所走的道路，也證明比聯(lián)邦和共同體更強。”

    零博士所說的，都是盛唐歷史上最為輝煌的戰(zhàn)役，一舉奠定了盛唐在星際大開拓時代無可撼動的地位。

    頓了一頓，零博士說：“我們?nèi)祟愰_拓宇宙的進程越來越快，在星際時代的開端，百年時間只夠跨越幾個光年。然而到了最近一個百年，我們探索邊界整整向外推進了180光年！可是，我們的星域已經(jīng)超過3000光年，卻還沒遇到真正可以稱作對手的智慧種族。在這樣大的一片過去想不都敢想的遼闊星域中，我們居然還沒有遇到其它智慧種族？你能想象嗎，我們?nèi)祟惥拖駛€孩子，在黑暗中不停摸索，整整摸索了一千年，卻一無所獲。”

    不知為什么，楚君歸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這片宇宙之中，究竟藏著什么？”零博士這個問題不是問楚君歸的，倒像是在問自己。只是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零博士振作了一下精神，說：“雖然我們不知道在宇宙中會不會有同伴，更不知道若是有同伴后是好是壞，但是我們總要為那一天做準備。而準備的最好方法，就是人類自身的進化。在母星時代，人類因為文明和工具的產(chǎn)生，自然的進化過程幾乎完全停滯。直到星海時代，才在基因工程的支持下以人工手段取代自然手段，繼續(xù)人類的進化。”

    “深空戰(zhàn)士計劃，就是基于人類進化而產(chǎn)生的，目標是創(chuàng)造出更加強大且完美的人類，能夠在宇宙中任何惡劣環(huán)境下自主作戰(zhàn)。我們的根本目標不是為了創(chuàng)造最強大的戰(zhàn)士，而是要創(chuàng)造出更好的人類。這一點很多人都曾不理解，不過將來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而這個計劃的最終目的，你知道是什么嗎？”

    楚君歸不明白作為整個盛 唐軍事領(lǐng)域首席科學(xué)家，深空戰(zhàn)士計劃的創(chuàng)始人，零博士為什么要對自己說這么多。這完全不像是對試驗體說話，而是在和朋友聊天。

    楚君歸迅速動員功能組件，但無論是還沒有版本號的政治，還是遠遠談不上完善的玄學(xué)，都找不到答案。

    零博士也不期待他會知道，等了片刻，就自己揭示了答案：“我期待在遙遠的未來，人類能夠從行星生命真正進化到可以在深空中自如生存的宇宙生命。只有那樣，我們才有可能在走出黑暗時自保。而深空戰(zhàn)士計劃，就是為人類在邁向宇宙生命的道路上奠定第一塊基石！”

    這是無比宏偉的理想，距離實現(xiàn)也無比遙遠。楚君歸不要說提出建議，甚至就連評價都做不到。光是人類以何種形式在深空中生存，就是可以耗盡幾代人全部智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