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節故友
左重揉著腦袋,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的汪洋大海,陰郁的心情稍稍好了點。
昨天的慶功宴結束,余醒樂建議左重從海路回寧波,滬上到寧波不過200多海里,早晨上船,臨近傍晚就可到達,比陸路快多了。
左重考慮后也就答應了,如果借用華東區的汽車,這一路上的加油是個問題,情報科這么多人,都乘坐汽車未免太過招搖,而且這次回寧波,除了拜祭祖先,左重還有任務在身,低調一點總沒有錯。
于是一早在余醒樂的幾番相送下,左重等人登上了姚北號客輪,這是從滬上十六鋪碼頭前往寧波的專班,寧波商幫自己組建的公司。
早些年左重的父親去外地做生意,也是乘坐的這艘輪船,這是寧波對外的一條重要通道,自從上船,他的耳邊便都是熟悉的鄉音。
古琦穿著一身厚厚的衣服走到他身邊,哈著手說道:“科長,到了寧波之后住宿問題怎么安排,咱們這么多人不能都住在您家吧?”
左重回頭準備跟他商量一下,順便介紹一下接下來的任務,卻聽見旁邊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左重?左重!”
一個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青年,對著左重不停揮手,同時向這邊走來,古琦提高了警惕,將右手放進了口袋。
干情報的,仇人太多,他們剛剛抓了漕幫的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尋仇,不過看這人的樣子倒像是故友重逢。
左重也聞聲看去,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然后大笑著走向那人,兩人見面緊緊擁抱在一起,還互相拍了拍肩膀。
“東新,你不是去法蘭西留學了嗎,怎么,這是學成歸國,報效國家了?”左重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好朋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他口中的東新一臉的郁悶:“別提了,在學校跟日本人打了一架,學校說我是行為不端,便將我除名了,就連駐法領事求情都沒用。”
左重哈哈大笑,看到古琦一臉疑惑,便拉著口中的東新來到他面前:“老古,這是我的朋友,沈東新,法國圣西爾軍校的高材生,民國學生能考進那里的人寥寥無幾。”
又對沈東新介紹道:“這位是老古,我的同事,正好去寧波辦事。”
沈東新苦著臉,伸出手跟古琦握了握,苦中作樂道:“是原軍校生,現在我就是一屆無產者,要不是同學襄助,我連船票都買不起。”
古琦臉上掛著笑,心中再次警惕,無產者,這個詞可有些敏感,好像只有西南那些人才會說,他看了看左重,科長的老朋友不會是?
左重對他微微搖頭,直接對沈東新說道:“東新,無產者這種話在國內可不能多說,現在委員長正在同西南那邊作戰,時局頗為敏感。”
沈東新啞然,撓了撓頭:“法國那里對這個倒不是很介意,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沈家在寧波是有名有姓的豪族,不會去當地下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