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它還在
范文正淡淡道:“如果老夫一人可以決定調(diào)動長生軍,將軍出關(guān)那一日,老夫就會下令調(diào)他們出關(guān)。雨農(nóng)啊,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怎樣就怎樣,朝廷有章程,如果做事不按照朝廷的章程來,日后定會有大麻煩。”
“部堂大人,卑下斗膽問一句,戶部為何沒有及時撥銀?”
“我大唐江山萬里,用銀子的地方太多太多。”范文正道:“其實也不能完全怪戶部,畢竟要往何處調(diào)運錢糧,還要從北院那邊得到調(diào)令。此外戶部國庫是否有足夠的銀子可調(diào),也是個大問題。各司衙門,個個都想著從戶部拿銀子,咱們兵部去要銀子,也不是開口就能拿到的。”
韓雨農(nóng)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雨農(nóng)啊,長生軍沒有及時出關(guān),這事兒要查起來,涉及到的衙門太多,兵部、戶部、北院甚至更多的衙門都會有些責任。”范文正輕嘆道:“老夫和你說句實在話,到最后牽連的人太多,甚至動搖朝綱,圣人即使震怒,但為了帝國的穩(wěn)定,終究不會追究的太深。”
韓雨農(nóng)眉頭緊鎖,沉默良久,終于道:“部堂大人,卑下沒有資格追究長生軍為何沒有出關(guān)。卑職進京,只是想讓朝廷清楚地知道西陵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頓了一頓,微猶豫一下才道:“卑下自知沒有資格在這里多話,更沒有資格對朝廷的決策說三道四,但還是希望朝廷能夠及早調(diào)兵平叛。叛軍一時半刻還沒有完全形成氣候,可是如果耽擱的時間太長,他們在西陵招兵買馬,等到站穩(wěn)了腳跟,再行征伐,恐怕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言之有理,老夫會上折子,求圣人及早派兵。”范文正撫須頷首,壓低聲音道:“不過西陵被叛軍控制,總要給圣人一個說法,也要給天下百姓一個說法。”
韓雨農(nóng)欲言又止,終究沒說話。
范文正嘆了口氣,道:“你昨夜所寫的折子,是說樊子期早就與李駝狼狽為奸,除夕叛亂,也是早有預謀。”
“正是如此。”
“可是將軍能夠重回西陵,據(jù)老夫所知,也是精心謀劃。”范文正緩緩道:“樊子期多年前暗中派人與將軍聯(lián)絡,投靠朝廷,而且承諾愿意協(xié)助將軍重回西陵。早先老夫并不知道將軍的計劃,畢竟事關(guān)重大,除了圣人和極少數(shù)人事先知道將軍的部署,大多數(shù)朝中官員對將軍的計劃一無所知。直到將軍回到西陵之時,老夫才知道將軍是設計先挑起了甄家和宇文家的爭斗,利用宇文家除掉甄家,再聯(lián)手樊家迫使宇文家遷徙入關(guān)。”
韓雨農(nóng)心知像范文正這樣的高官,絕不會有興趣和自己敘說往事,更不會說廢話。
他此時忽然提到將軍重回西陵的謀略,絕不是心血來潮,其中必有緣故,一時間摸不透這位兵部尚書存有什么心思,并不言語,只是仔細聆聽。
“因為樊家的協(xié)助,將軍的計劃順利實施,如果事情是這樣的結(jié)果,所有人都會很欣慰。”范文正嘆道:“圣人知道將軍出關(guān)的時候,也是龍心大悅。”眉頭一緊,看著韓雨農(nóng)道:“可是將軍回西陵不過數(shù)月,除夕之夜,遭逢叛亂,不但西陵落入叛軍之手,就連將軍也為國殉身,老夫心中悲痛,可是朝廷是否真的要將事實真相公告天下?”
韓雨農(nóng)皺眉道:“部堂大人,這都是事實
。”
“有些事實是不能讓天下人知道的。”范文正嘆道:“如果將這些事實昭告天下,天下百姓固然會悲痛將軍的遇害,但也一定會有很多人想到,將軍從頭到尾,都是被樊家算計,將軍本是利用樊家做棋子,可最后卻反成了樊家的棋子。”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一字一句道:“雨農(nóng),難道你想讓天下人以為將軍是個受人蒙騙而不自知的昏聵之人?”
韓雨農(nóng)身體一震,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