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九顆頭顱在虛空中緩緩往下蔓延，微微張開嘴，露出倒鉤狀的獠牙，哪怕這只是怨念和恨意的殘留，氣機也極端可怖，獠牙上的粘液落在地上，發出嗤嗤嗤的聲音，將土地腐蝕，散發出連魂靈都察覺到不安的刺鼻味道。

    他的記憶就像是沉淀下去的水池，若是砸落石頭，就會被攪動平靜睡眠下的灰塵。

    一幅幅畫面在他眼前飛快地閃過。

    確實是當初他提議的，把相柳吞吃。

    祂在共工死后，憤而發狂。

    只是區區八個字。

    足足九座山那么大的肉，足夠支撐著這些人安頓下來。

    對于被稱為兇神的存在更是恐懼。

    如果對這心態，非要說有什么理由的話。

    …………

    “如何，凡人……”

    “可曾后悔。”

    于是他聲音頓了頓，道：“我記得，當初確實是我提議的。”

    少年道人攤開雙手，語氣沉靜道：“是你當初吞吃人族，還操控洪水，所到之處，盡數澤國，而且還一身劇毒，哪怕是一般的山神都被毒死了不少，也因為你，炎黃二部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那時候還是秋天，大片的糧食被你毀掉。”

    “蛇肉，大補！”

    少年道人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一種嘲諷，直視著被攪動怒火而凝固的相柳。

    “只許你食人，不許人吃你？”

    “我記得山海時期，神州掠食者之間最普遍的規矩就是這樣吧？”

    “凡人，休得放肆！”

    周圍八個蛇頭都各自裹挾一種元氣波動，浩瀚磅礴，而且是超過單純力量堆積的層次，火焰化作單純的焚盡，而雷霆則是毀滅。

    各族中天生神圣的都能被稱作神。

    可是相柳毫無疑問是在這一層次之上至少兩個檔次的存在。

    腳步踏著大地。

    卻被那濃烈的力量攪碎。

    衛淵五指微握，元氣匯聚，化作了一柄長槍。

    屈身。

    濃烈的沙場煞氣爆發。

    模仿楚霸王項羽洞穿自身心臟的一槍，散發出人間勇武之極的煞氣，瞬間洞穿相柳的一個頭顱，但是這里畢竟只是怨氣恨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衛淵眼眸微斂，吐氣回息，打算趁機后退，退開帝池方向。

    人間·淮水水系。

    無支祁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抓著快樂水，欣慰滿意地看著前面的電腦屏幕，那里是一排代表著成就的獎杯，終于，文明六的大滿貫成就已經被他拿到了手。

    但是無支祁覺得自己足以叫做肝神。

    而祂完全不需要。

    神，是完美無缺的！

    舒坦。

    而這個時候，祂突然記起來那個‘家長’。

    當然，按照神靈的時間觀念，那只是一眨眼而已。

    無支祁伸出手機，給衛淵發了幾個消息。

    衛淵雙目微闔，盤坐于蒲團上，手機就放在旁邊，卻無法將他驚醒。

    猛然攢刺而起的巨大石槍。

    山神權能之下的石槍也崩潰，這里距離朝歌城畢竟還是太遠，作為朝歌城外山神的衛淵，能夠調動的力量太小，補充的速度也太慢，換句話說，就是他曾經擔心過的‘傳輸延遲’，終于還是發生了。

    最多頭痛腦熱幾個月。

    但是身為水神共工麾下戰將的相柳，哪怕只是怨恨殘留，戰斗經驗也不是衛淵能比的，這不止是展現在對于力量的運用上，還體現在了對于戰斗大局勢上的判斷。

    手腕上有一串墜子。

    少女正轉過頭對裂縫對面說話，語氣輕快：“還想要追上我？”

    啪嗒一聲輕輕落地，背后的裂痕關閉，她的聲音還沒有落下，才轉過來，就看到了猙獰恐怖，仿佛天災的相柳，看到了這一片區域的亂象，臉上的笑容緩緩凝固，就仿佛是下樓吃個午飯，一開門卻看到了世界大戰那樣的表情。

    衛淵怔了下。

    他旋即注意到了那少女腰間的佩飾，面色微變。

    換句話說，和神州是天然友好關系。

    運轉地脈，將那顯然懵住的少女送出一段距離。

    這樣至少能死得有尊嚴一點。

    那少女被送得遠去，轉頭看向衛淵，掙扎了下，下定了決心，抬手扣住那一枚五彩寶石，打算要回來幫忙，而在這個時候，衛淵已經被相柳的八個頭顱都重重砸下。

    發現發了幾十條消息都沒能得到回應的無支祁。

    而這個時候，衛淵的意識正在另一個世界，某種意義上，和夢境活動極為類似，無支祁的意識直接順著這聯系，抵達了衛淵的山神之軀意識。

    八個蛇頭砸落，氣勢磅礴地令人心顫。

    相柳快意，只覺得酣暢淋漓。

    祂面色微變。

    少年道人睜開雙瞳。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兩百字。感謝kookelectron萬賞，謝謝~

    關于加更，還差著九更，等到作息稍微恢復到陽間，一定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