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步
謝燕芳有半年不在京城,就算在京城,他十天也能五天告假不上朝,但蕭羽不同,除非是生病了,才能歇息。
他當然知道朝堂上五天一大吵, 三天一小吵, 但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更好笑的是,吵到熱鬧的時候,有官員還對著他痛哭——哭著要去陪先帝。
那就去啊, 只是哭做什么,一頭撞死在朝堂上啊。
他端坐龍椅上俯瞰這些朝官們吵鬧, 不覺得吵鬧, 看到他們以死相逼更不覺得嚇人。
死, 有什么好怕的,他看到無數民眾死在眼前, 看到兵士陣前殘肢斷臂,看過地上都被血水染透。
他父母都能死,他也幾次被人想要害死, 你們這些朝官死了又怎樣?
死就死唄。
但朝官們之間怎么吵生鬧死都無所謂, 跟楚姐姐吵那就不一樣了。
蕭羽看著對面坐著的公子, 搖搖頭:“舅舅, 楚姐姐是君,他們眼中無君上, 是忤逆。”
忤逆,就該死,但偏偏他沒辦法讓他們去死。
謝燕芳看著孩童眼里浮現的躁怒, 伸手敲了敲桌面,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一段清澈的節奏。
“君臣是有別。”他說, “但并不是說,皇帝可以無所不能為所欲為, 而臣子也并不是皇帝說什么就聽什么,所以才有諫行言聽, 膏澤下于民——”
蕭羽哦了聲,打斷他:“我知道,先生講過,但如果不是因為拿著玉璽,不知道太傅敢不敢犯上,我相信姐姐親自領兵打仗,比太傅的決定更好, 更對。”
你跟他講大道理,他問私心,當了皇帝的小孩的確不一般,謝燕芳滿意一笑, 道:“既然你問這個,我就告訴你大逆不道的話——”
說到這里又停下,看了看室內。
齊公公看到了,便上前斟茶,笑道:“三公子就放下中丞身份,跟陛下甥舅隨意說話,老奴在門邊守著呢,保管不讓任何人聽到。”
說罷退到了門邊,讓門外侍立的宮女內侍走遠一些,他則面向外,但人依舊在室內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