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敵軍仿佛是無窮無盡，不斷的涌上來。

    有人喊道，瞬間所有人蹲下。

    箭矢從城下飛了上來，那些站立的突厥人倒下無數。

    “殺！”

    “可汗，箭矢對唐軍作用不大了?！?br/>
    “那就停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收獲就在眼前。

    一波波突厥人往上涌，阿史那賀魯放低了聲音，“本汗已經派了騎兵去伏擊唐軍庭州方向的斥候，他們來不了。”

    有人說道：“庭州那邊來人了?！?br/>
    可將領呢？

    阿史那賀魯的臉多了笑意。

    阿史那賀魯面色鐵青，“快，派出斥候去庭州方向哨探。”

    轉瞬，阿史那賀魯盯住了城頭，“告訴勇士們，誰第一個破城，賞五百帳！”

    突厥人瘋了！

    張文彬看著那些男丁和麾下將士不斷倒下，心中冰冷。

    吳會也深陷敵軍之中，奮力砍殺出來后，滿臉是血，“敵軍發狂了，定然是庭州那邊發現了這里的異狀?！?br/>
    但突厥人發狂了。

    一處被突破了。

    有人高喊。

    他喊了幾聲，可沒人回應。他回頭一看，才發現預備隊已經沒有了。

    張文彬深吸一口氣，“讓我們與輪臺共存亡！”

    他側臉看去。

    數百人沖了上來。

    張文彬呆立原地。

    為首的老人喊道：“不要單打獨斗，來，撿起長槍，排隊……殺！”

    張文彬看著這一幕，覺得臉上濕熱，摸了一把，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淚流滿面。

    喊殺聲傳來，張文彬回身看去。

    他們沖上了城頭，隨即就加入了戰團。

    “賤狗奴！”

    他五十多歲了，身材微胖，此刻殺人卻毫不含糊。

    他們在路上會遇到劫匪，若是沒有自保的能力，早就被滅了。

    “唐軍多了不少人！”

    “是婦孺！”

    阿史那賀魯狂喜，“唐軍沒人了，讓全軍進攻，快！”

    攻防戰進入了白熱化。

    梁氏奮力的捅刺，身后的王大郎喊道：“阿娘，讓我來！”

    “等阿娘死了你再來！”

    “阿翁！”

    梁氏喊道：“莫哭！大郎，挺直腰……”

    城頭危險了。

    戰功就在眼前??！

    他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這等不顧生死的突厥人。

    “校尉！”

    張文彬眼角狂跳，知曉到了最后的時刻。

    城下的突厥人都在狂笑。

    “校尉。”

    張文彬斬殺一人，趁著空閑看了一眼左邊。

    騎兵勒馬看了這邊一眼。

    張文彬下意識的問道。

    阿史那賀魯問道。

    騎兵回頭喊著什么。

    城頭的張文彬一邊砍殺一邊看著。

    “是騎兵！”

    黑線開始加速了。

    “豎起大旗！”

    噗！

    一個唐字格外的醒目。

    張文彬喊道。

    城頭的軍民狂喜。

    “是庭州的援軍！”

    “多少人？”

    優勢很大??！

    阿史那賀魯知曉此刻軍心亂了，若是再攻城就是送死。

    “清理城門！”

    當夜發現突厥人后，張文彬就令人把城門封堵了。

    王大郎一直在后面，此刻上來扶著梁氏，“阿娘?！?br/>
    王大郎哆嗦了一下。

    “殺了他?！绷菏蠄远ǖ牡溃骸盀槟惆⒁湍惆⑽虉蟪??！?br/>
    “再砍！”

    王大郎跪在城頭嚎哭，“阿翁，阿耶！”

    鄭彪就躺在城頭，他的大腿挨了一刀，隨行的伙計在給他處置傷口。

    他問道：“后悔嗎？”

    張文彬問道：“那你今日這筆生意卻虧大了?！?br/>
    張文彬頷首，“好男兒！”

    “敵軍在列陣?！?br/>
    四百余騎兵面對百倍于己的敵軍卻絲毫不懼。

    “唐軍是連夜趕路，難怪能及時趕到。”

    身邊的將領說道“但必然會付出代價?！?br/>
    唐軍太猛了。

    可汗竟然不逃了？

    以往但凡聽到唐軍來了，阿史那賀魯的第一反應就是跑路。

    “可汗威武！”

    “出擊！”

    “擊潰庭州騎兵，隨后反手破了輪臺城，接下來咱們就去庭州。失去了騎兵的庭州將任由我們宰割！”

    噗噗噗！

    阿史那賀魯聽到了些聲音。

    遠方有塵土飛揚。

    “是唐軍！”

    這些步卒跑的氣喘吁吁，面色漲紅。大多渾身汗濕。

    “他們沒披甲！”

    他們舍棄了甲衣，也舍棄了最大的優勢。

    步卒列陣，每個人的身體都在晃動。

    唐軍的步卒來了?。?br/>
    大唐步卒列陣后恍如礁石，任由巨浪滔天，依舊被反擊的粉碎。

    可突厥人的士氣卻不由自主的往下滑落。

    “可汗，撤吧！”

    謝平上馬。

    他們手握長槍或是馬槊，精神抖擻。

    謝平舉起馬槊，“殺敵！”

    這是逆襲！

    “長槍！”

    “出擊！”

    他們無視了敵軍數目更多的現實。

    “堅持！”

    城門洞開！

    身后，百余軍士跟隨。

    留守的突厥人在笑。

    老人，婦人，孩子……

    “殺啊！”

    不管你有多強大！

    但凡遭遇！

    “殺啊！”

    不過是十息，突厥人就頂不住了。

    隨后步卒上來了。

    “放箭！”

    “不行了！”

    阿史那賀魯面色慘白，“撤！”

    “撤！”

    “撤！”

    那五千突厥人正準備收拾出城的輪臺軍民，卻看到了奔逃而來的阿史那賀魯等人。

    “可汗在作甚？”

    原來可汗跑了？

    “跑！”

    在被大唐多次毒打之后，他們對于逃跑有了許多心得。

    這相當于是請大唐出手清理他們之中的垃圾。

    此次也不例外。

    秋季的長安多了些蕭瑟。

    “我不去！”

    “阿娘，你的點心鋪虧本了?！?br/>
    “什么？”

    兜兜看了老爹一眼，“真的虧本了?！?br/>
    到了前院，馬車準備好了，蘇荷上車。

    兜兜得意的道：“阿娘你自家看。”

    已經出城了。

    母女倆開始斗嘴。

    “那些學長有的去了工部，有的去了戶部，都很是得意，說是十年后再回來看看學弟們，什么衣錦還鄉?！?br/>
    “小子，是人都喜歡衣錦還鄉。”賈平安給他分析了一番，“你試著想想，若是你出去為官數年，突然升官了回家，這時候什么心情？”

    賈平安：“……”

    賈昱說道：“沒地方用，很郁悶?！?br/>
    “郎君，有信使?！?br/>
    這是軍中人。

    “四五萬人馬猛攻輪臺，阿史那賀魯令人不分敵我放箭，城中守軍死傷慘重，百姓婦孺盡皆參戰……”

    “趕緊去吧?！辟Z平安頷首，看著信使策馬往長安城去。

    賈平安說道：“再不動動他就沒法動了?！?br/>
    “對。”賈平安說道：“若是要茍延殘喘，那些部族跟著誰不成？甚至自己過日子更爽快，何必跟著阿史那賀魯？”

    ……

    “陛下?！?br/>
    “安西急報。”

    “阿史那賀魯突然率軍攻打輪臺，幸而守軍堅韌，庭州救援及時，這才有驚無險。”

    這是男人沒有的細膩。

    賞賜是一回事，分析應對是另一回事。

    “趙國公呢？”

    朕回來兩個月，你那阿弟就剛開始幾日認真，接著又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兵部來的是吳奎，“陛下，趙國公說是去查探長安城防。”

    長安城防哪里需要查探？

    “輪臺遇襲，阿史那賀魯看來是不甘寂寞了?！?br/>
    這一步他邁的輕松無比，所有人都知曉，政壇升起了一顆新星。

    許敬宗問道：“吐蕃那邊如何？”

    阿史那賀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沖著大唐出手？

    可當年更為強大的突厥也無法撼動大唐，那么……

    密諜們送來的消息五花八門，需要一個分析的過程。

    李勣緩緩說出這番話，讓君臣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