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使團
韓全誨好像不務正業,明明身負皇命,卻在絳州停留不短的時間,終日飲宴。好不容易走了,在晉州時又因為館驛接待不下他們這兩百多人,四處吵鬧,讓人頗為不齒。
若天下都這幫人在掌權,那大唐可就真的完了。
封渭早早離開了絳州,化裝成商徒,悄悄到了聞喜縣。
裴禹昌遣仆人將其喚入府中,隨后直接引到后院書房。
“希叟好大的膽子,好好的刺史不當,跑來河中干這等陰私之事。”裴禹昌捋著下頜的胡須,笑道。
“世叔何故笑我。”封渭苦笑了下,道:“還不是為了家業奔波。”
封渭現在已經不是綏州刺史了,那個職務給了李昌遠。不過此番事成回去之后,多半會謀得個好差事。
“封氏也是夠大膽的。”裴禹昌哼了一聲,道:“就這么看好邵樹德?”
“如今這形勢還看不明白么?”封渭答道:“即便東出不順利,至不濟也是割據一方的格局,這便值得下注了。”
“我看不然。”裴禹昌搖了搖頭,道:“封大郎竟是老糊涂了。邵樹德縱有千般好,文治武功皆有可觀之處,然有一個致命缺陷。他無家族,孤身一人!”
“邵姓,在豐州亦只有一家一戶,顯然是當年流放偏遠軍州之后裔。”裴禹昌繼續說道:“老夫遍查檔籍,唯有垂拱年間越王貞事敗,配流豐州之五千口中有邵姓軍校一人,或為此人后裔。然樹德無兄無弟,亦無族人,孑然一身,諸子年幼,一旦身死,家業定為外姓所得。看似鮮花著錦,實則危若累卵,封氏過于操切了。”
封渭聞言一笑,道:“既如此,世叔為何還接我入府?直接送我去見王重盈不就行了嗎?”
裴禹昌一窒,道:“老夫不忍見賢侄遭剖心挖肝之痛罷了。”
“世叔可知已當外曾祖了?”封渭心中竊笑,道:“貞一侄女正月已誕下一子,靈武郡王喜甚,遍賞諸軍,取名惠賢。”
裴禹昌沉吟半晌,道:“‘分人以財謂之惠,教人以善謂之忠,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又云‘使王近于民,遠于佞,近于義,嗇于時,惠于財,親賢使能。’靈武郡王如此取名,或有寄寓?”
這個——封渭也不敢亂說話,只能含糊道:“靈武郡王有五子,長曰嗣武,次曰承節,次曰勉仁,次曰觀誠,次曰惠賢,或各有寄寓吧。”
他的從外甥叫邵勉仁,他難道敢瞎想?這些名字,都是對君王和賢人的要求,瞎想會害了自己,害了家族。
果然,裴禹昌聽了這幾個名字也暗自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