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妄這次召集眾人議事，商議了大概半個時辰。

    而歸根結底，吳妄搞這次議事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

    他想了解精衛、泠小嵐，對他即將要做的事，會有哪般反應。

    更想通過玄女宗的幾位長老，對人域高層傳遞一個信號，做一個小小的鋪墊。

    精衛與泠小嵐的回答，都能站在人族的立場，而非單純人域的立場。

    玄女宗的幾位長老倒是將吳妄的話語都記了下來。

    是夜。

    他先去了林素輕處，與精衛閑談幾句，看她雖有些羞怯卻鼓足力氣表現淡定的模樣，吳妄心底說不出的歡喜。

    泠小嵐目中略帶歉然。

    雖然吳妄也不知這歉然從何而來，大概是她覺得沒能及時在吳妄身旁，與妙長老一仙一魔對人域修士混合雙罵，心底略有些歉然……

    其實那樣只是浪費唇舌，有些人是罵不醒的，而有些人更是故意裝傻充愣不想醒。

    吳妄問：“急著回去作甚？”

    泠小嵐注視著吳妄，清冷的目光逐漸變得柔軟。

    炎帝陛下如何謀劃的，我這般小修士不懂，但我終究是人域的一員，需為人域奉獻自身力量。”

    泠小嵐笑道：“你在哪都是不得閑的。”

    泠小嵐不由怔了下。

    “或許吧，”吳妄笑道，“又不是說，人皇這般位置，是老前輩一句話就能傳下來的。

    更何況，我還有更多事要做。”

    泠小嵐看著面前的這張面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先休息，”吳妄緩聲道，“今晚我還要去母親那一趟，明日你走時我去送你。”

    泠小嵐機械式地抬手還禮，一個‘無妄’的稱呼卡在嗓子尖。

    他略微低頭向前，想要撥開面前的帳門，泠小嵐卻仿佛看到了一道道虛影出現在他背后，指責者、謾罵者……

    ‘人都被你逼死了！’

    “無妄！”

    吳妄聽她喊話的嗓音有些輕顫，正自有些納悶，背后一陣香風襲來，他本能地想要閃躲，卻又強行扼殺了這般本能。

    吳妄身軀一顫，只感覺背部遭受到了水系術法的沖擊，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一有身體接觸，他就會昏迷；脫離身體接觸，他就立刻能支棱起來。

    【正常的離別式女后抱男：

    女人撲向前，用力又有些羞澀地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正經的離別式女后抱男。

    泠小嵐撲向前，用力地擁住了吳妄的腰身，玉臂在不斷顫抖，皓齒輕咬著薄唇。

    心底一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吳妄腳步虛浮地從泠小嵐帳中走出來，整個人都有些面色發白。

    ……

    如果不是這樣這樣，他今晚上說不定就跟泠仙子那樣那樣了！

    雖然有了這么一點小插曲，但吳妄還是快速調整狀態，開始今晚的真正大事。

    他將炎帝令封了，以免今晚的談話被神農老前輩知曉；他倒不是怕神農知曉今夜之事，純粹是不想讓老前輩有太多想法。

    也挺慘的。

    一個微胖的身影站在河邊，沐浴著月光與星輝，左手背負身后、右手端在身前，正一步一吟。

    大眠不覺累，小憩精神好。”

    “怎么樣？”

    鳴蛇微微撇嘴：“睡神對文采二字，似乎有獨到的見解。”

    吳妄擺擺手，鳴蛇雙手掐起了繁復的印記，已是將乾坤劃開，吳妄與睡神前后踏入其中。

    片刻后，雪山之巔的小屋中。

    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這布局簡單的小木屋，此刻卻有著難言的神圣氛圍。

    而那些肆虐的風雪，也藏了某種凌厲的神力。

    吳妄看看左邊，睡神目中帶著點點光亮，卻只是低頭注視著面前茶杯，不敢抬頭注視對坐的女神。

    “咳，”吳妄清清嗓子，“想必已經不用我來做介紹。”

    “云夢神客氣了，”蒼雪雖沒有行禮，但話語并不算冷硬，“從輩分來算，云夢神還是我的前輩。”

    吳妄道：

    畢竟自今晚開始，我與母親不只是母子，與老哥也不只是好友。

    “這是我本來樣貌。”

    蒼雪身周閃過冰藍色光芒，恢復成了冰神的樣貌。

    吳妄笑道：“娘你若是用真正面貌去與父親相見，也不知父親會不會臉紅。”

    吳妄端起茶水潤潤嗓子，直接切入主題，說出了他準備了大半天的幾句話：

    帝夋壓迫諸神，以獲得無上權柄，那大司命便是最好的例證。

    弱者是可以變強的；

    這是這個天地賦予生靈的終極武器。

    伏羲氏強行賦予帝夋人性，就是在這個基礎上，代表人族、代表生靈，對帝夋進行人性改造，進而影響整個天地秩序。

    吳妄話語一頓，看著睡神與母親的表情，發現前者滿是認真、后者滿是欣慰，便繼續道：

    探索新的天地秩序。

    讓生靈的意志與天地的意志和諧相處，終結神代更迭，確保弱者躍升的通道時刻存在，一步步弱化強者對弱者的無序壓迫。

    睡神，也就是云夢之神緩聲問：“那在這個最終目的實現后，我們能得到什么？”

    吳妄嘴角一撇：

    而有一天，我們或許也會成為矛盾一方主體。

    兄長，你不想去探究這個世界的終極之道嗎？”

    “或許，我沒有無妄你這般眼界，但你描繪的這個前景，我也想去看看。”

    吳妄繼續道：

    神靈對生靈的壓迫，生靈崛起不斷出現的強者對神靈的威脅。

    略微復雜的情況是，天外存在另一股先天神勢力，這是我們的機會，也是另一重危機。

    我提議，今日既成立我們的勢力核心！

    “俗氣。”

    一旁睡神老哥笑道：“我們這方勢力的主旨，應該就是大道至公，應該就是天地平等，追求公正、無私、公平、如一，又涵蓋整個天地。”

    “天道，如何？”

    “天道？”

    吳妄：……

    這個詞可不是那么好叫的。

    順便還可以夸老哥一波，算是鼓勵。

    “云中君？”

    “你怎么又給我起了新的外號？不過這稱號，我倒是頗為中意。

    吳妄不由一怔。

    “這不是你起的？”

    吳妄手臂一僵，整個人宛若墜入云霧，心底泛起了浪潮般的念想。

    “天道為勢力名，那最核心、擁有決策之權的要害人物，就稱之為太一，如何？

    吳妄手指輕顫，看著面前這兩尊強神，毫無征兆地站起身來。

    云中君。

    噹——

    那是回溯時的出現的意向。

    【知我者，見我形。得我者，定時空。】

    睡神初為云中君，云中君并不存在于第五神代之前；

    ‘如果這天地需要一個天帝，需要一個秩序管理者，那這個天帝，為何不能是你？’

    我莫非……

    “東皇，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