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閉口不言,于是沉默又會打上“默認(rèn)”的標(biāo)簽,歪風(fēng)猖狂,混亂不堪。
一個人說你有錯,可能是他錯了,一群人說你有錯,你就一定錯了。你必須磕頭認(rèn)錯,若不從,便是錯上加錯。
夏藤的回?fù)粢恢痹诔掷m(xù),她掛出了這段時間以來接到的威脅電話,起訴了上升人身攻擊的惡意辱罵者,她的反擊,在一些人眼里成了“歇斯底里”,有人說她瘋了,有人說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還有一些人抱起了看戲的姿態(tài),她發(fā)什么,他們嘲什么。
再幾天后,多部分路人陷入疲軟狀態(tài)。
他們沒有興趣只盯著一個人的“陳年爛瓜”吃,他們需要更新鮮的,更刺激的,以滿足自己成癮的獵奇心與窺探欲。
夏藤的反抗,在很多人眼里,像個丑態(tài)百出的可憐蟲。
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佳,夜夜噩夢纏身,經(jīng)常是尖叫著被嚇醒的;有時會沉浸在溢滿的負(fù)面情緒里,突然開始顫抖,大喊大叫;又或是頭疼得厲害,難以入眠;她白天不敢出門,晚上出去透透氣,走到單元門口便再不敢踏出去半步……陳非晚想帶她去醫(yī)院看看,她愣一會,然后說:“再等等吧。”
再等等。她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可她不想就這么垮了,什么都沒完成,就這么宣告自己的失敗。
那天晚上,她又頭痛欲裂,腦海里鋪天蓋地都是各方人對她的羞辱,她睡不著,又不想去吵醒陳非晚,裹著毯子去客廳接水,黑燈瞎火里踢到了一個硬殼。
夏藤打開燈看,是從昭縣寄回來的行李,已經(jīng)在客廳放了很久,一直沒拆。她盯著那紙箱看了一會兒,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個一個抱進(jìn)自己的房間里。
東西是陳非晚寄的,不知道都塞了些什么帶回來。夏藤拿把剪刀劃開,曾經(jīng)的粉絲送的禮物和信,陳非晚原封不動地給她寄了回來,她知道她很在意這些。
另一個箱子,就比較雜亂了。
夏藤翻著看了下,里面都是些衣服和她帶過去的日用品,還有上學(xué)用的東西。
再往下翻,有兩件昭縣一中的校服,一整套完整的是她自己的,還有一件只有上衣。
她拿出來看,校服尺碼比她的大很多,領(lǐng)口后的標(biāo)簽上寫著尺碼為190。
……
大概只有北方,才會有這么大的校服尺碼吧。
夏藤想起這是誰的衣服了。
也順便想起那天課桌底下,他是怎么制著她咬她脖子的。
或許這件校服,是他們所有關(guān)系發(fā)生轉(zhuǎn)變的開始。
她竟然忘了還給他。
夏藤再翻,是幾本復(fù)習(xí)資料。
她拿出來隨手翻了兩下,一張白紙輕飄飄地滑出來,掉在她腿上。
夏藤拿起來看,慢慢頓住了。
是祁正畫的她。
那個時候,在那排立在荒野之上的矮房里,她坐在他對面,屋外風(fēng)吹,屋內(nèi)安靜,只留一盞燈,她低頭寫卷子,他拿著紙筆畫她。
上面還有三個字,老巫婆。
他總這么叫她。
這兩個箱子,像承載滿回憶的魔盒,她打開,便被那些畫面壓了滿身。
好像只有這些物件真實存在,才能證明,她曾經(jīng)真的遇見過他。
她撥通了祁正的電話。
那通電話連接著的地方,是她傾注最后的美好的地方。
她想問問他有沒有看到她在努力回?fù)簦龥]有只是嘴上說說,想問問他最近怎么樣,想告訴他,她現(xiàn)在很痛苦,反抗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又或者,什么也不說,只要聽見他的聲音,她就能獲得短暫的寧靜。
她太需要寧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