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緣,妙不可言
寧奕感慨三師兄的遭遇,同時不免心疼那位倒了八輩子血霉的佛門大師。
溫韜講道的時候,數次提到過那位佛門大師,言語之間盡是緬懷感慨之意。
三師兄當初修為微薄之時,靠著盜墓起勢,小打小鬧,各大圣山恨之入骨,卻無法奈何。
溫韜在當時,結識了一個叫做“吳道子”的和尚,那個和尚名字聽起來像是道宗中人,卻剃盡三千煩惱絲,自稱是東境靈山的門徒,精通盜墓風水,兩個人狼狽為奸,一路上偷了不知道幾座圣山,從未有過失手。
那一次失手之后,三師兄溫韜就再也沒有去圣山的墓蹦跶過了。
那個叫吳道子的靈山門徒,據說死得相當凄慘溫韜聽說消息之后,心有戚戚然,固然千手師姐殺力冠絕星君境界,各大圣山要給一份臉面,但就事論事,要是自己盜墓被其他圣山當場逮著了,恐怕是沒有機會自報家門,就要被砍斷三條腿,然后片片當眾剮了。
寧奕一路提心吊膽,最終走過那片鐘乳石地。
山洞仍然漆黑,視線卻陡然增大,纏繞寧奕身旁的寒冷之意,漸漸退散。
路上并不好走,山洞沒有明確的方向,更像是一片天地。
寧奕掐訣而行,丫頭的尋龍點穴背得比他流暢,口中念念有詞,什么陰虛陽實,什么風巽雷震之位,坎離水火之陣寧奕索性就放棄了想要以自己半吊子水準開路的念頭,放到中州的書院,裴煩丫頭多半是那種名列前茅的天之驕子,以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抄寫的記憶功底,書院的師長頂多會安慰自己一聲“笨鳥先飛”,真正要等到自己起飛的那一天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寧奕握了握手中的細雪,劍骨覺醒之后情況倒是有些不一樣了。
腦海當中那些晦澀難明的字詞,當初在安樂城院子里跟從徐藏修行,抄寫了數十遍的長短經,始終無法通徹理解,忽然之間,像是開了竅。
像是那根藏在自己身體的骨頭,明白了“劍”這個字,到底該怎么寫。
人并非生而愚昧,有人懵懂行走十數年,卻在一夜之間,長大成人,就此知道了自己要握住的是什么。
寧奕并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資質普通的人,他能夠拎起細雪,能夠吃下那些苦,捱下那些刀傷劍傷,也不是因為他樂意隱忍。
他是一個信奉力量的人,被野獸咬了并不會哭,因為哭不能解決問題,拎起了細雪也不會笑,因為他知道這條路還很長忍一時并不會風平浪靜,沒有人會懼怕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世人害怕的是瑕疵必報的惡魔,至于微笑或者嚴肅,只是一張面具,真正的內在,取決于軀殼里藏著的那個靈魂。
所以寧奕的精神一直崩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