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一)
朔風呼嘯,人喊馬嘶。大軍已經東渡烏水(今那令河),至溫泉水故道附近。
邵某入夏州之后,黑渠早已干涸多年,果園也荒廢得不像樣子。去年他還在想,等北征草原獲得大量人口、財貨之后,再重新整飭黑渠,恢復當年“華林池昭”的盛況。
邵樹德對這個也姓拓跋的黨項部落恨得牙癢癢,離夏州城不過幾十里,居然也不聽話,不繳納貢賦,不死何待?正好自己需要先破幾個部族立立威,不然誰肯老實聽話?于是乎一聲令下,千余騎兵先出,大隊步卒接上,朝這個不過千人左右的部落殺去。
一千人的部落,也就能抽出兩三百成年男丁。邵樹德站在高坡上往下看,只見這兩百余丁早就拿出了武器,但似乎不是人人都有,甲胄更是甚少看見。看來,跟著拓跋思恭混,也沒變得多富裕啊!雖然都姓拓跋,但搞不好還不如沒藏氏那種拓跋大跟班得到的好處多呢。
鐵林軍的騎兵并未直接沖陣。雖然這些黨項人數量很少,裝備也不行,但他們只是在外圍擊破了敵方僅有的數十騎兵,然后便兜著圈子到了后面。
“嗚!”角聲響起,大部分黨項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有經驗的人臉色驟變,紛紛用胡語喊著什么。
騎兵又殺了回來。
鮮血汩汩流淌,匯入了水泊之中。草地之上,尸橫遍野,腥氣沖天。
部落兼并戰爭,在草原上可不怎么美好。你根本不知道勝利者會如何處置自己,一念之仁,或許能留下性命,運氣不佳,高過車輪的男人全都要死。
“遵命。”李延齡干這事太熟悉了,很快便帶著人去忙活。
“遵命。”周融手底下有兩千五百夏州衙軍,看來大王是要他專門干看守俘虜的活了。
這個拓跋旁系部落的成年男丁基本都死光了,剩下的不過是婦孺罷了。對這些人的處置,邵樹德腦海中有個隱隱的想法,那就是將他們送給巢眾為妻,充實鎮內人口。
夏綏四州人本來就不多,鐵林軍來了九千、諸葛爽帶來了三千兵,再加上巢眾,這就是三四萬精壯男子,已經極大破壞了男女比例。
他們的身份本來就不行,又沒資財,誰愿意嫁給你啊?邵樹德想了很久,也只有這些部落女子和他們“門當戶對”了。
先這么辦吧!
輔兵們昨晚統計了很久,終于將戰利品數清了:馬百余匹、牛一千七百余頭、羊八千多只。好嘛,都帶上,部落里亦有大車,裝著女人小孩,在周融所部的看管下,一路跟著大軍而行。
邵樹德跟著中軍而行,比前鋒慢了一些。當他在親兵的簇擁下抵達河畔時,入眼所見,只有一片追亡逐北。傍晚時分,隨著最后一名精壯男子被鐵林軍士卒梟首,整場戰斗已經劃上了句號。
但無所謂了,自己只看政治立場,不問其他。既然鐵了心跟著拓跋家走,那么就要有被其牽連的覺悟。邵大帥也到夏州半年多了,怎么不見你們來進獻牛羊?光給拓跋家上貢,還出兵協助,不殺你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