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戰(zhàn)宥州(一)
“……君臣赪面有憂色,皆言勿謂唐無人。自筑鹽州十馀載,左衽氈裘不犯塞……”清脆婉轉(zhuǎn)的歌聲響徹整個房間,邵樹德懶洋洋地靠坐在胡床上,又一次聽起了小曲。
“……相看養(yǎng)寇為身謀,各握強兵固恩澤……”唱完最后幾句,封絢白了邵樹德一眼。妹妹已經(jīng)生了個女兒,粉嘟嘟的煞是可愛,趙玉的肚子也很大了,最近王妃折芳靄也有了身孕,家里四個女人,就剩她一人的肚子還沒動靜。
“哦?何不來夏州?”邵樹德聞言一激動,定了定神后,坐直了身子,道:“幕府節(jié)度掌書記一職,虛位以待。”
封絢坐近了點,幫邵樹德整了整袍服,然后靠在他懷里,說道:“爺娘老了,想守著祖業(yè)。河中如今也算安定,便不打算再走了。有幾位兄長會過來,還推薦了一位叫盧嗣業(yè)的進士,是故交好友之子,以前在朝為官,現(xiàn)在不想做了,到幕府來謀一份差事。”
大封聞言偷笑。她才是定難軍事實上的節(jié)度掌書記,在趙玉懷孕后,幾乎所有公文都出自她手。如今終于要有個正牌進士來接替了,此人乃父親推薦,當(dāng)念得封氏的好處。幾位兄長也讀過書,國子監(jiān)貢生的身份,在幕府謀份差事不成問題。若是自己再為大王誕下個子嗣,河中封氏在夏州的地位就穩(wěn)了。
馬上要出兵了。接下來一個星期,邵樹德打算住到軍營里,與將士們同吃同睡。
說是今日出兵,其實早在三四日前,武威軍一部兩千步騎便已先行出發(fā)了,昨日武威軍主力與部分銀州夫子又押運糧草、輜重出發(fā)。
大軍浩浩蕩蕩,算上屯田兵,達(dá)到了兩萬八千五百人。再算上抄截拓跋氏大后方的楊悅部五千兵,這么大的陣仗,對得起拓跋思恭了。
該縣在夏州西南一百二十里外。從這里往西不遠(yuǎn)便是鹽州,再往西則是靈州,位置可以說至關(guān)重要。
烏延城已被武威軍游奕使李唐賓率騎兵奔馳八十里后占住。隨后,武威軍主力及銀州夫子陸續(xù)抵達(dá),城內(nèi)糧草、軍械堆積如山,已是此戰(zhàn)最重要的前進基地。
“都站過來。”烏延城內(nèi),邵樹德讓武威軍、鐵林軍的高級軍官們聚攏到自己身邊,然后指著掛在墻上的一副手繪地圖,道:“烏延城離長澤四十里,中間皆是草原,地勢平坦,一望無際。無論哪方出兵,都不可能遮掩得住行藏,如今可有拓跋氏的動靜?”
“亦未發(fā)現(xiàn)敵軍大隊蹤跡。我部游騎已散到宥州城西北了,無任何發(fā)現(xiàn)。”武威軍游奕使李唐賓答道。
“末將遵命。”義從軍副使魏蒙保應(yīng)道,隨即便匆匆出門調(diào)派兵馬了。
“大帥,渾州川沒藏氏可就在南邊,魏將軍會不會遇到危險?”野利遇略還是比較實誠的,魏蒙保現(xiàn)在是義從軍副使,他手里那兩千騎卒也編入義從軍了,因此倒替人家擔(dān)心了起來。
鐵林軍判官陳誠在一旁笑道:“野利軍使無需憂心。沒藏氏的家底,野利部應(yīng)當(dāng)很清楚,步卒或許可以抽出萬人,但絕沒有兩千騎卒。即便有,也定然不是魏將軍的對手,放心吧。”
野利遇略對沒藏氏的家底當(dāng)然很清楚,比他們部落強盛一些,但也強得有限。大家同為南山黨項,都是種地為主,確實不如來自北面草原的人擅長騎戰(zhàn)。
“哦?”邵樹德有些詫異。身長七尺,豈不是兩米高?如果還身體強健,吃苦耐勞,那可是重步兵的良選啊。他不知道后世西夏的重步兵出不出名,但想來沒藏氏也沒多少鐵甲,其步卒大隊而來,老子就派兵迎戰(zhàn),難道還怕了不成?
“慶州東山部。”陳誠指著地圖上慶州以北的連綿山脈,道:“無大族,小部落眾多,多附拓跋氏。本來亦是首鼠兩端,然沒藏慶香與拓跋思敬聯(lián)姻后,應(yīng)有不少小族歸降,如今消息不通,不知其出兵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