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岌岌可危
“不就是敗了一場么?垂頭喪氣做甚?”朱全忠看著圍在他身邊的將校,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便是當年吳康鎮(zhèn)之戰(zhàn),殲滅徐鎮(zhèn)主力后,我與時溥繼續(xù)廝殺,也在石佛山下敗過。多大點事啊?”
軍官們都是老卒,自然不會像新兵一樣害怕,他們所憂心的,都是非常現(xiàn)實的問題:訓練時日尚短,也就八個月左右,打不過那幫兇殘無比的亡命之徒,怎么辦?
如今最缺的就是時間,不光他們?nèi)保谧椭荨⑶嘀輮^戰(zhàn)的軍隊也缺。打了大半年,承平多年的平盧軍已經(jīng)有些適應了,嘗試在戰(zhàn)爭中學習戰(zhàn)爭。要是再多個一年時間就好了,屆時戰(zhàn)斗力會上一個新臺階,前提是錢糧方面還能維持得住。
“都頭,今日之戰(zhàn)敗得那么慘,團結(jié)軍慘遭重創(chuàng),接下來該以守為主了。營中糧草還能供給三月,咱們就堅守三月,觀望局勢。”
“這次就不該聽信拓跋仁福的鬼話。他是騎軍,打不過可以跑么。”
“團結(jié)軍損失了五千余人,平海軍也士氣低落,確實不能再出戰(zhàn)了。”
“夏賊也太兇了,一幫亡命之徒!”
朱全忠開了腔,軍官們也跟著說話了。說的都是喪氣話、抱怨話,但也是實情。
朱全忠越聽越惱火。若在幾年前,他已經(jīng)動手處理這些人了,但眼下卻不能做,這讓他感到很無奈,也很悲哀。
朱友誨呆呆地坐在一旁。
醋溝大敗、汴州失陷之后,他棄官潛逃,千辛萬苦趕來投奔叔父,不可謂不忠矣。但到頭來,幻想中反攻河南的夢想徹底成為泡影,在魏博也站不住腳,被李克用追殺得惶惶不可終日。到了淄青,苦心經(jīng)營大半年,剛剛有了獲得一塊地盤的希望,就來了一場大敗,什么威望都沒了。
怎么這么命苦啊!朱友誨有點想哭的感覺。
早知今日,當初不跑好了。邵賊又不胡亂殺人,父親至今還在碭山鄉(xiāng)里種地,也沒人找他麻煩。
“事情還沒到最危急的時刻,都抬起頭來,慌什么慌?”朱全忠斥道:“老老實實守御,等待李……李克用發(fā)兵。邵賊進占魏博相、衛(wèi)二州,成德、滄景、易定諸州就不慌?還有機會,這仗還有得打。再堅持數(shù)月,或有轉(zhuǎn)機。”
眾人一聽,情緒稍稍有些好轉(zhuǎn)。如今只能指望河北、河東了,李克用、王镕、盧彥威、王郜、羅弘信六人加起來,常年征戰(zhàn)的武士不下三十萬,還是有一戰(zhàn)之力的。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大伙都是寧投愿意分封的李克用,也不投削藩削得喪心病狂的邵樹德。
朱全忠悄悄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見狀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其實以他看來,邵賊大勢已成。現(xiàn)在唯一的懸念就是他能否在活著時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這些事情注定會得罪人,甚至會得罪自己人,這是他們這些外部敵對者唯一的機會。
當然這是長期而言。就短期來說,還得看河北戰(zhà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