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殤(下)
楊晟不動聲色“據(jù)我所知,紅旗匪徒并非尋常流寇,歷任匪首偽稱寶島延平王之血脈,與官府仇怨綿延百年,大抵是有不少兇悍頑劣之徒,不肯就此隱姓埋名吧?”
“正如大人所說,島上至少還有兩萬匪徒,皆是匪性難馴,窮兇極惡之輩。據(jù)說,紅旗幫在港口前搭湊了一艘神樓船,言稱此船有海神庇佑,天保仔本人每日在船頭飲酒縱歌,幫眾上下俱以得見。”
“海神庇佑?我沒出過海,你卻是漁民出身,依你說,天保仔真有海神庇佑么?”
楊晟似笑非笑。
小廝猶豫片刻,還是回答:“卑職自幼隨父親出海,南洋海上確有種種吊詭離奇,匪夷所思之事。但依卑職愚見,天保仔日日在船上出沒,眾匪徒眼見頭領(lǐng)沒有棄島逃亡,軍心自然穩(wěn)定。只是把弄人心的小術(shù)而已。什么神樓船,八成只是杜撰神明,不足為信。”
“我也這么想!”
楊晟站了起來,袍袖甩出啪的一聲脆響,他在大屋里來回踱步,突然問向黑衣小廝:“聯(lián)合艦隊多久可以出港?”
“后天。”
“太久了,我這就給東印度公司的安德烈通文,明日午時,各港口艦隊即刻出發(fā)。另外,叫各地方署縣嚴(yán)陣以待,以狼煙互通訊息,謹(jǐn)防海盜偷襲。”
小廝稱是,猶豫了一會兒才問:“散入兩廣府縣的紅旗匪徒,是否派徐總兵下鄉(xiāng)排查,清剿賊孽?”
楊晟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這倒不必,南洋民風(fēng)彪悍,落于諸島嶼航道即為匪,落于鄉(xiāng)野府縣即為民。凡我督務(wù)轄管,皆是官府子民,一介草寇尚有憐惜部下的心腸,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區(qū)區(qū)天保仔么?叫各地團(tuán)練鄉(xiāng)勇加緊巡邏即可。”
“大人愛民如子,卑職佩服。”
楊晟笑罵道:“你小子少來拍馬屁。哦,對了。”
他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桌上:“這個箱子,是送給趙中堂的禮物。”
小廝偷眼瞧了一下桌上的東西。
&; 一尺見方,材質(zhì)非金非石,蓋子上的小孔冒著涼氣。
“中堂向來不喜金銀俗物,這尊紅玉佛陀在瑞巖寺受千年香火供奉,是無價之寶。此物熾烈如火,尋常木帛沾之即燃,金鐵久遇燙若烙鐵,平時必以珍珠巖輔佐冰塊盛放。等辦完了差事,替我送到京城。唔,不要走官道,叫人瞧見,說我的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