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diǎn)了煙絲，噠吧嗒吧地抽了起來，那張滄桑的臉藏在了煙霧后面，聽得他的聲音寂然傳來，“嗯，你回吧！”

明元帝心頭有些忐忑，站了起來，施禮拱手拜下去的時(shí)候，心頭的意難平還是涌了上來，“還望父皇能時(shí)刻記得，小老十的名字宇文珪，是您親自起的，您對他，也是曾經(jīng)寄予厚望的，朕已經(jīng)把太子之位給了老五，把最好的給了他，如今您還要把這五座城池分封給他的兒子，這般盛寵，只怕招人非議，反而對太子不好，而朕想為小老十籌謀打算一下，并不過分，按照規(guī)矩，朕其實(shí)是可以晉扈妃的位分，許她一個(gè)貴妃之位的，但知您不喜她，朕沒有這樣做，寧可委屈了她來討您的歡心，請您體諒兒子的一番苦心。”

煙袋鍋?zhàn)又刂氐卦以诹瞬枳郎希璞辉业蔑w起來，滿杯的水飛濺而出，杯子滾落云石地板上裂開兩半，太上皇怒目圓瞪，霍然起身，指著他，雷霆之怒大發(fā)，“論偏心，你沒資格說話，除了偏寵老大，你對每一個(gè)兒子都不上心，尤其老五，你讓他遭了多少的罪？

孤對待所有的孫子，一視同仁，你是否能做到對你所有的兒子，也一視同仁？

這天下有危難的時(shí)候，你便說老五有能耐，讓他出去替你扛下所有的艱險(xiǎn)危難，數(shù)次生死換你一句贊賞，慶典之上你對他的贊譽(yù)，言猶在耳，如今卻已經(jīng)忘得干干凈凈了，你本就看不上他，若不是孤一直堅(jiān)持不許你立老大，你早就立了他為太子，他如何品性能耐，如今一目了然，放眼這天下，你的兒子為你摧鋒陷堅(jiān)，枕戈待旦，你的老子為你苦心造詣，背后策劃，不敢有片刻松懈，怕你一個(gè)錯(cuò)誤的決定，把北唐朝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如今內(nèi)亂止息，邊疆安穩(wěn)，國中太平，你便覺得你給老五是最好的，既然如此，當(dāng)?shù)膶鹤硬恍奶郏庐?dāng)祖父的心疼，廢太子便是！”

廢太子這三個(gè)字，何等的分量十足？

砸在了明元帝的頭上，他只覺得心都顫抖了。

他跪下，卻還一字沒說，卻見逍遙公驚呼了一聲，聲音驚慌，“六……”有鮮血噴在了明元帝的頭上，臉上，他倉皇抬頭，看到太上皇的身子緩緩地滑落，被逍遙公一手?jǐn)r住，褚首輔驚得起身跑過來，腳下被矮幾一絆倒，腦袋就重重地磕在了茶桌角上，隨即，便有鮮血從茶桌底下滲出。

逍遙公驚得面容慘白，摧心肝似地呼了一聲，“褚小五！”

首輔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了明元帝的腳邊，明元帝全身冰冷，反應(yīng)過來一手抱起了他，瘋了似地朝外頭喊著，“傳御醫(yī)，傳御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