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晴，一日無言，敗退下來的李成沒有再發(fā)動進攻，而是以附近集落為核心開始安營立寨，至于那位洪相公也沒有再進行催促……二人真就跟之前說的那般，在此地‘消磨’了起來。

    非只如此，當(dāng)日夜間，更荒唐的事情出現(xiàn)了。

    有一支小股兵馬從西面潛行吾山，來到戰(zhàn)場。然而，李成部的哨騎雖然早在白日就發(fā)現(xiàn)了這支部隊的蹤跡，通過抓活口知道對方是從西面陽谷縣而來的地方援軍，知道對方只有區(qū)區(qū)幾百人，甚至都知道領(lǐng)頭的是什么縣令蕭恩，但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就眼睜睜的看著這支部隊‘潛行’成功，進入了御前班直的營盤，有效充實了防守。

    第二日，濟水北岸并無戰(zhàn)事。

    第三日，雙方依舊無戰(zhàn)事，但兩軍首腦卻都起了驚懼之心……因為北新橋這里，只得到了來自張榮的一千援軍，卻不見岳飛部任何蹤跡。

    而果然，這日下午，大齊國宰相洪涯忽然受到李成邀請，來到集落某處民房之內(nèi)，說是要當(dāng)面討論軍情大事。

    “洪相公。”

    稍微出乎意料的是，一整個上午和中午都在自己舍內(nèi)焦躁不安的李成，甫一見到來人，卻即刻換了一副從容模樣，雖然開門見山，但言語卻并未顯得有多么急促和慌張。“張榮援兵已至，但岳飛兵馬未見蹤跡，不知道洪相公可有所窺見？”

    剛一進到舍內(nèi)便被當(dāng)頭問了一句的洪涯微微一怔，繼而內(nèi)心稍顯慌亂……他倒是自稱什么百騎窺纛，然而旁人不知道他自己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軍事他懂，但只懂一點后勤糧草調(diào)配；膽略他有，卻只有三分，且都用在裝模作樣上；謀略他會，但多是揣測人心，猜度陰私；政務(wù)他也懂，更只是當(dāng)日在新鄭縣中臨時歷練出的。

    而現(xiàn)在，以東平府為核心，周圍畫一個圈，兩個大陣營，四五方互不統(tǒng)屬的軍隊，十幾萬人，你讓他從哪里窺見？

    當(dāng)然了，不知歸不知，可洪相公還是如之前那般拿捏作勢，先是捻須若有所思一番，方才微微一嘆：

    “若是趙宋官家總攬此戰(zhàn)，我自然能猜度一二，可岳飛此人我著實不如大都督清楚，大都督哪里反過來問我？”

    李成見狀，心中稍微放心，卻也微微一嘆：“不瞞洪相公，在下思索半日，總覺得此事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岳飛不來救楊沂中，無外乎是兩個心思罷了。”

    “不妨說來。”洪涯一臉懇切。

    “一則，他到底是個人物，說不得便是已經(jīng)窺破了咱們的心意，知道你我只是在濟水這邊消磨，所以懶得相救，只是繼續(xù)在南邊靜坐，等待平陰前線疲敝，再行雷霆之舉。”簡樸的民舍之內(nèi)，李成也誠懇做答。“二則，他是得到訊息后覺得來不及相救，便決心孤注一擲，此時干脆早已行動。”

    “何為孤注一擲？”洪涯自動忽略了前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