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5:驀然回首—— Narkissos
宜佑一
爹爹說自己最像他,這話不知別人信不信,宜佑為此得意過、開心過、惻然過,也懷疑過。懷疑的頭一件事,便是她真沒有爹爹那般詩詞的才華,莫說和兩位姊姊比,最最普通的平仄都總是弄岔。
她讀的第一首詞是《青玉案》,爹爹作的,爹爹教給她的,讀罷,爹爹沒有和她講宗忠武的事兒,反倒問她:“宜佑,你猜這是講什么的?”
宜佑盯著最后一句,脆生生地說:“講爹爹路上遇見了喜歡的美人娘子。”
宜佑后來已經(jīng)明白了這首詞的真正含義,可是后來還是忍不住會想起這一句話: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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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早就見過官家的幾個公主皇子,除了對官家的“育兒經(jīng)”和自家老爹奇怪的神色印象極深外,其他的都忘了。
張栻真正認(rèn)識宜佑,還是太學(xué)問政的一次。他向來是太學(xué)里聲名卓著的那一撥,不單是因為父親張浚。就像是韓彥直一呼百應(yīng),也不單是因為其父韓世忠,或因為其人已定為駙馬一般。
他懵了一懵,順著話一想忽然便琢磨過來。只是他待道謝,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是位豆蔻少女,一叢班直在十余步外遠遠地跟著。
官家長女、次女已嫁,今時帶在身邊又慣著人隨處來去的,只有三女趙宜佑。張栻猜她方才要說出口的是“張卿”,不知怎么話到嘴邊一轉(zhuǎn),成了他的字。
宜佑頷了頷首,看著他硯邊的餡餅又笑,“既然不適,那便莫要將餅蘸著墨吃了罷。”
而面前的少女眼底仍舊帶著笑,投過來的目光如同原學(xué)中的力一般,帶著方向的矢量。
韓彥直一
他講出這感覺,是在元宵節(jié)時,宜佑正遠遠地眺望著細娘自以為得計地跑去見情郎。她沒聽清,視線還追著細娘的身影,只含糊地問了一句:“什么?”
這是老話題了。武將里幾個親王郡王的子嗣,論起軍事武功來沒一個比得上岳云,就算是韓彥直掛職兵部、樞密時考評上佳,比起岳云來也總是差上些。武略既遜,可同為少年進士,他又總覺著似乎比張栻差上些許。分明張栻為了避嫌為樞相的爹使得仕途不如他,卻研究原學(xué)一日日越發(fā)成了原學(xué)巨子了。
——其實說出口的剎那,連他自己都沒明白究竟要說的是什么。
后來,他輾轉(zhuǎn)歷任多職,有駐邊武臣也有一地親民官。他又開始明白自己其實很幸運:如果他生的再早一輩,他要么得像父親一樣親冒矢石,一度憑著一將悍勇才能勉強在金人兵鋒下從容立足,要么就像無數(shù)皇親國戚一般,永遠刻上“靖康”恥辱的標(biāo)記。而宜佑再驕縱一點,像先朝歷代無數(shù)個最被寵愛的公主,以貴凌賤、以君欺臣,他可能也會像國朝無數(shù)個逆反的駙馬一樣,豁出去借著清議臺諫鬧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