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明，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送走醫生后，秦世明回到病房，這是秦東海問的第一句話。“二伯，你想多了……”

稍稍愣了一下，秦世明強擠出一絲笑容，想緩解秦東海的心理壓力。“世明，你從小就不會說謊。”

秦東海雖然精神不太好，但目光有神，斜靠在床頭，露出一抹笑意，笑容中又帶著幾分無奈、苦澀。“我自己的身體，我能不清楚嗎？”

“自從葉明那混賬做出喪門風的事情后，我的身體就不行了，虛弱乏力，昏昏欲睡，而偏偏因為疼痛，實在難以入眠。”

“剛剛你那一巴掌打得好。”

秦世明聞言眉頭一抬，二伯剛剛聽見了？“慈母多敗兒，葉明這孩子全都讓你二嬸給慣壞了，可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活，鞭子也拿不起來了。”

“將來若是我走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管教那個孽障，不求他今生能夠大富大貴，光耀門楣，至少別丟了祖宗的臉，別丟我們秦家的臉。”

“漫雪我倒是不操心，這孩子聰明孝順，就是太單純了。至少，我是看不上張明遠，這家伙油嘴滑舌心術不正。”

“可惜，如今我也無力阻止。”

原來，秦東海一切都心如明鏡，他看得比誰都通透，比誰都明白。而這番話，秦世明聽上去更像是秦東海在交代遺言，在向秦世明托付身后事。聽得秦世明心里無比難受，好幾次話到了嘴邊，愣是不好問出口，生怕二伯扛不住，一下子抽過去。“你二嬸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見不得別人好，但其實心底不壞，對我的感情也是真的，別看我們吵吵鬧鬧一輩子，我被她罵了一輩子窩囊廢，但她是個好女人。”

提到劉曉麗，秦東海枯黃的臉上有了一抹溫情笑意。“當年為了同我結婚，與金陵劉家鬧翻，至今二十多年從未回過娘家，是我欠她的，將來如果她有什么難處，希望你看在二伯的面子上，幫襯一把……”

“二伯，你別說了，還不到那一步。”

秦世明越聽心里越不是滋味兒，事已至此，他也不裝了，他就是神醫！

有他在，只要秦東海一息尚存，就死不了！

“自己的媳婦自己疼，若是你舍不得二嬸，自己就要振作起來，你六十不到，就這么倒下了？連孫子都沒見到，你甘心嗎？”

秦世明搖頭，拒絕了秦東海所有托付，只為激發秦東海活下去的斗志。“你的病我來治，你可能不知道，林正坤是我徒弟，小草之前病懨懨的，說什么得了白血病，現在不還好好的嗎？”

“只是，之前二嬸他們對我有抱有敵意，我不好出手而已，你放心，我醫術好得很。”

“世明，你這孩子，咋又開始吹牛了呢？”

秦東海一臉不信，指著秦世明道：“做人，要腳踏實地，自己吹牛怎么還帶上林院長了？你可不能壞林院長老人家名聲，這一次我生病林院長幫了不少忙。”

“我……”

秦世明想解釋。“吱呀！”

病房門來了，林正坤換了一身白大褂進來了。“林院長，麻煩你來看我了。”

看林正坤突然進門，秦東海連忙沖秦世明打眼色，示意秦世明別胡說八道，又主動跟林正坤打招呼，萬一林正坤剛剛偷聽呢？“分內之事，無需道謝。”

林正坤擺擺手，又沖秦世明點點頭，正欲開口，卻被秦世明給打斷了。“小林子，我二伯不相信我是你師傅，你給他證明一下……”

一聲“小林子”

，震驚了秦東海，也令林正坤無奈苦笑。小林子？怎么聽著跟太監似的？再說，自己小嗎？雖是花甲之年，但還是站得起來的。“混賬，不得無禮。”

秦東海率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你怎么能對林院長無禮？還不趕緊向林院長道歉？”

“……”

秦世明一臉無辜，怪自己咯？“秦先生，你別生氣，我的確是秦先生的徒弟。”

林正坤自然不可能否認，當初是自己厚著臉皮，舔著臉讓秦世明收自己為徒的。事實上，沈佳澤的病以及錢家老爺子錢方的病例，都給了林正坤很大的啟發，前幾天，林正坤與白長風又共享了蘇昌平老爺子的病例，獲益匪淺。如果說錢方與沈佳澤的病是小竅門，是另辟蹊徑，那蘇昌平腦溢血發作，開顱手術則是實打實的真本事。林正坤看過白長風錄制的視頻，秦世明的手法行云流水，他仿佛不是在做手術，而是在雕琢一件藝術品，是在給打表演賽。不服不行！

“林院長，我雖不知道你怎么與我侄子成了忘年交，但你大可不必幫他講話，他就沒學過醫，怎么可能是你師傅？”

“我知道，你們是想煥發我的生機，是想幫助我，但好意我領了，真的沒必要如此。”

然而，秦東海卻說什么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