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報應(二更)
翌日,蕭六郎來翰林院時就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雖說平日里他們也并不親近他,卻也不會拿這種鄙視又復雜的眼神看他。
寧致遠今日被楊侍讀叫去翰林學館做助教了,因此沒了人為蕭六郎八卦這群人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韓學士是翰林院的最高官員,掌管著整個翰林院,他這個級別的人一般不會單獨召見從六品的修撰。
隨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蕭六郎的臉上。
他回神,沉沉地嘆了口氣,皺眉道:“你可知本官為何叫你過來?”
舉止氣質倒是不差,沒有半分鄉土氣。
蕭六郎道:“下官知道。”
蕭六郎正色道:“下官不曾去過煙花之地。”
蕭六郎古怪地說道:“下官不認識。”
在昭國,青樓是合法的,可當官的去逛青樓終究有些不大妥當,宣平侯這種臉皮厚不在乎名聲的,被陛下怎樣訓斥都臉不紅氣不喘的自然無所謂。
他覺得蕭六郎這種人應當沒銀子逛青樓,耳提面命幾句之后讓蕭六郎下去了,同時叫來一位老侍講,讓他與翰林官們交代一聲,勿要鵲起謠言。
寧致遠將他拉到走廊后,低聲問他道:“怎么回事啊?整個翰林院都在傳你去青樓了!說你去殺人我都信,去青樓我是不信的!”
蕭六郎淡定地說道:“我沒去過。”
他要壓制蕭六郎太容易了,犯不著這么下作。
翰林院看他不順眼的人很多,但要說是他主動得罪的,他想不起來。
蕭六郎仔細想了想。
寧致遠恐被發現,沖蕭六郎比了個手勢,唰的一下閃不見了!
岑編修看見他,眼神就是一閃!
“岑編修?”他步子頓住。
庶吉士的升職速度比三鼎甲慢,兩年過去了,他依舊是從六品翰林編修。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每個有過翰林院經歷的官員哪怕不入內閣,去了其余衙署都會是十分令人器重的存在。
岑編修這種苦熬了五年也沒升官的人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空降”的狀元,一來便是六品修撰!活生生壓他一頭!
瞧瞧瞧瞧,他對新科狀元就是這個態度!
蕭六郎沒在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快意,但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岑編修在藏書閣做事時似乎對我頗有微詞。”
蕭六郎點點頭:“所以你就故意不叫我,讓我在藏書閣關了一宿?”
“你你你你你……你胡說什么?”岑編修瞪大了眸子,虛張聲勢。
楊修撰走時不會不叫他,但也不會親自叫他。
王修撰這幾日與他的相處并無異樣,倒是岑編修總是鬼鬼祟祟,閃閃躲躲。
蕭六郎淡道:“青樓的謠言也是你散播的吧?”
蕭六郎面不改色道:“韓大人都說了是你。”
他是不敢去找韓大人對質的。
說罷,他便再不理他,與他擦肩而過走掉了。
岑編修被一個土包子訓斥了,心中不忿,轉過身叫住他道:“我造謠?我造謠?我造什么謠了?難道你昨日沒與仙樂居的姑娘私會嗎?你們大庭廣眾之下便敢私相授受,簡直寡廉鮮恥!”
仙樂居是最近三年才興起的青樓,不過已經做到了龍頭老大的位置,將軟玉閣都壓了下去。
想想又不對。
明明看著就是有茍且的樣子!
蕭六郎根本都不記得這件事了,也就沒往兩個路人身上猜。
岑編修卻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涂了紅漆的木牌。
這是那兩位姑娘不慎落下的,岑編修走過去撿到了,不然他也不知她們倆竟然是仙樂居的人。
這令岑編修嫉妒不已。
散值后,岑編修拿上令牌去了仙樂居。
它素有仙宮美譽,不僅是因為它裝點得宛若仙宮,更是因為它里頭的每一位姑娘都貌若天仙。
岑編修在馬車里換下了官服,穿的是一身藏青色錦衣。
仙樂居這種地方一般人進不去,銀子不好使,倒不是她們不收銀子,而是只有銀子不太夠。
哪知他真的進去了!
姑娘巧笑嫣然道:“原來是千雪姐姐的貴客,上房請!”
他看著眼前的姑娘,忍不住訕笑道:“傳言誠不欺我,姑娘果真貌若天仙!”
“啊……”岑編修震驚了。
心思剛轉過,就聽得為他領路的小丫鬟笑著打了聲招呼:“蘭心姑娘。”
岑編修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沒了!
“德行!”蘭心姑娘冷笑一聲下了樓。
小丫鬟:“公子,請!”
“請進。”
岑編修只聞其聲,便已感覺自己渾身酥軟。
這是昨日見到的那位女子,女子拿著自己失而復得的那塊令牌,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面紗。
什么貌若天仙?
枉他滿腹經綸,身為翰林編修,此刻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眼前女子的美貌。
岑編修回過神,以為對方在問自己的來歷,忙拱手作揖道:“在下岑光杰,見過千雪姑娘!”
岑編修被她的笑容晃了神,心臟狂跳,面紅耳赤地說道:“姑娘的令牌遺失了,在下無意中拾到,認出是仙樂居之物,這才給姑娘送了過來。”
岑編修搖頭道:“沒有。”
岑編修害羞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嗯?”岑編修一愣。
岑編修渾身一顫!
姑不出來了。
“臟死了!”女子嫌棄地將手中的令牌扔到了地上。
女子將碰過令牌的手狠狠地浸入水中,慍怒地說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臭男人!他為什么不撿!為什么讓別人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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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