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章 在劫難逃
秦逍坐在大理寺門前的臺階上,手里拿著一壇酒,片刻間,半壇酒已經(jīng)下肚。
大理寺一群人將大門擠得嚴嚴實實,眾人心里既欽佩秦逍的膽識和身手,卻又擔心秦逍今晚所為會給大理寺帶來滅頂之災。
“叛賊是我所殺,所以你們不要和我搶功勞。”秦逍灌了一口酒,平靜道:“無論誰找上來,和你們無關。”
但那只是為了抵擋自己的體內(nèi)的寒癥。
這并非他戒酒,而是多年來因為飲酒是為了抵御寒癥的緣故,讓他每次拿起酒葫蘆的時候,就會想到寒癥,所以他丟開酒葫蘆,只希望自己不會因為看到酒葫蘆而時常想到曾經(jīng)遭受過的寒癥折磨。
“大人,天快亮了。”費辛低聲道:“很快在這條街辦差的官員們就會上差,如果..如果看到這些尸首!”
天已經(jīng)蒙蒙亮,長街上各官署的飛檐都已經(jīng)能夠隱隱看的清楚。
“再有半柱香的時間,就是卯時破曉了。”費心小心翼翼道:“這些尸首是否先找東西蓋起來?”
費辛心里微松口氣,但馬上又提起來。
二十多名刑部官差佩刀在身,簇擁著一名官員過來,正是刑部堂官盧俊忠。
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首,刑部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盧俊忠那張略有些畸形的臉上也顯出驚訝之色,隨即眉頭鎖起,沉聲道:“保護好現(xiàn)場。”
盧俊忠瞧見坐在臺階上的秦逍正看著自己,走過去,皺眉道:“秦少卿,出了何事?這里怎會有這么多尸首?”
追不上了。”
秦逍笑道:“如果不是亂賊,如何敢拿著利器沖撞大理寺?非但如此,他們還要明目張膽地綁架下官,盧部堂,京都出現(xiàn)這樣的兇徒,實在是讓人心驚。”
“不錯,半夜三更,一群人持刀要沖進大理寺。”秦逍正色道:“下官身為大理寺一員,自然不能讓一群叛賊闖進法司衙門,否則我大唐顏面何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奮起抵擋,只是這些人殘暴無比,先是要綁架下官,下官抵抗,他們竟然圍攻下官,下官這才奮力殺賊。”回頭見到費辛呆呆站在自己身后不遠處,問道:“費大人,你們是親眼所見,是不是這么回事?”
如果大理寺的人確定這些都是國公府侍衛(wèi),那么秦逍殺人,大理寺的大小官員們卻不阻止,那就是縱容行兇,成國夫人盛怒之下,矛頭也會指向大理寺。
“秦大人所言甚是。”費辛硬著頭皮道:“這幫人忽然圍住大理寺,手持兇器,讓大理寺打開大門,否則便要沖進大理寺,對了,為首那人甚至放話說,要一把火將大理寺燒了。”
盧俊忠皺起眉頭,冷冷道:“他們就沒有自報身份?身份?”
“秦大人,你可認識此人?”盧俊忠扭過頭來,指著地上甘勇的尸首問道。
“他是成國公府的侍衛(wèi)甘勇。”盧俊忠目光冷厲:“你殺了成國公府的人。”
盧俊忠怒道:“胡說八道,誰說成國公府謀反?成國夫人是圣人的親妹妹,他怎會謀反?”
“本官什么時候說過?”盧俊忠被秦逍繞的心中惱怒:“本官是說你殺的不是反賊,是成國公府的人。秦逍,你濫殺國公府侍衛(wèi),竟然污蔑違反賊,真是豈有此理。”
盧俊忠一時語塞。
即使是國公府的侍衛(wèi),那也沒有資格擅入法司衙門,更何況是在半夜三更持刀強行要闖入。
盧俊忠眼角抽動,秦逍這番話固然是有強詞奪理之嫌,但如果真要辯駁,卻也無法挑出毛病。
“跟你去刑部?”秦逍淡淡一笑:“為什么要和你去刑部?”
秦逍抬手指著大理寺的門匾,冷然道:“盧部堂,你也看清楚,這里是大理寺,大理寺同樣有偵辦刑案之權。如果此事發(fā)生在你刑部大門前,我管不著,可是發(fā)生在大理寺門前,這案子自然由大理寺來偵辦,還輪不到你刑部插手。說話直率,盧部堂別怪罪。”
他雖然并非皇親國戚,也只是六部尚書之一,但滿朝文武在他面前都是客客氣氣,即使是國相,見到盧俊忠也會給上三分薄面,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這般說話。
刑部的官差們見得盧俊忠的臉色,立時都按住了刀柄。
盧俊忠怒極反笑,背負雙手,一雙眸子如毒蛇般盯著秦逍道:“秦少卿好膽識。好飯不怕晚,你殺了成國夫人的人,已經(jīng)捅破了天,本官倒要看看,你接下來會是怎樣的下場。”緩步從秦逍身邊經(jīng)過,停下步子,回頭道:“秦逍,你最好祈求宮里不要將這件案子交由刑部來審理,否則本官會讓你見識到一個真正的刑部。”
秦逍看著盧俊忠的背影,晨曦之中,如同厲鬼,知道盧俊忠對大理寺截下衛(wèi)璧一案已經(jīng)心存不滿,如今定會利用今夜之事對自己甚至大理寺發(fā)難。
他知道盧俊忠的兇殘,亦知道秦逍今夜不但招惹了成國夫人,而且又直接與盧俊忠針鋒相對,這年輕的官員一夜之間得罪了兩個根本不能得罪的人,接下來只怕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