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同臉如死灰。

    只要盧俊忠垮臺，那么整個刑部立時便會傾塌，在大唐威風(fēng)八面的刑部酷吏，也將面臨著朝中文武百官的清算。

    這一切的代價，就是樹敵無數(shù)。

    刑部必須要準(zhǔn)備后路。

    只是時機(jī)還遠(yuǎn)遠(yuǎn)未到。

    這次犯下致命的錯誤，必須要有人擔(dān)起責(zé)任。

    韓熙同主動向?qū)m里解釋，將一切責(zé)任拉到自己的身上，圣人即使降罪，刑部卻還能夠保住，而韓熙同的家眷也可以保全。

    盧俊忠松了口氣，溫言道：“熙同，你放心，且不說圣人未必會降罪于你，即使降罪，我也會竭力保全。你的家小無須擔(dān)心，我不會讓他們受任何委屈。”

    “他自來京之后，所做的事情都在明處。”盧俊忠神情森然起來：“我本想借助衛(wèi)璧一案將他置于死地，誰知道圣人竟對他從輕發(fā)落，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要除掉他，必須要找到他的罪行，而且還要拿到證據(jù)，可是當(dāng)下又如何能找到罪名？”

    “你是說..？”

    盧俊忠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輕聲道：“不錯，要想置他

    大理寺內(nèi)，蘇瑜臉色有些凝重，秦逍坐在椅子上，看著若有所思的蘇堂官，并不說話。

    “這四名官員如果罪證確鑿，自然就不能繼續(xù)留在大理寺。”秦逍看著蘇瑜道：“不過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大人，刑部今日能夠輕而易舉地拿出罪狀，可見他們早就準(zhǔn)備好了案卷，今日被點(diǎn)名的四人，只是冰山一角，他們手里還有多少官員的罪狀，卻又為何按而不發(fā)，此事必須上書宮中。”

    “握有官員罪狀秘而不發(fā)，當(dāng)然是包藏禍心。”秦逍道：“宮里知道此事，盧俊忠不死也要重傷。”

    蘇瑜搖頭道：“盧俊忠或許會傷些元?dú)猓瑓s不會倒臺。你初來京都，對他了解的并不是很深，甚至京都許多官員都沒有真正了解這位刑部堂官。此人能夠有今天，豈是無能之輩？其心思狡詐，心狠手辣，先前犯下致命錯誤，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想好了彌補(bǔ)之策。”嘆了口氣，道：“我們的折子還沒有到宮里，他那邊的折子恐折子恐怕已經(jīng)送到了。”

    “京都各司衙門雖然對刑部又恨又怕，可是他們就算知道盧俊忠犯了這樣的錯誤，也不敢輕舉妄動，情勢未明之前，誰也不敢與刑部正面為敵。”蘇瑜平靜道：“秦少卿，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你希望老夫和你一起向?qū)m里上書，這道折子，老夫可以和你一起呈上去，但不是在今天，至少要等上兩天。”

    蘇瑜心中暗嘆，不可否認(rèn)，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shí)有勇有謀，而且心思較之同齡人要成熟太多，但終究在官場時間太短，對官場老手狡詐的心思難以完全看透，沉吟了片刻，才終于道：“等宮里的意思。”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盧俊忠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壯士斷腕。”蘇瑜靠在椅子上，緩緩道：“盧俊忠手下兩大干將，朱東山擅長刑訊逼供，韓熙同則擅長搜羅罪證，刑部的案宗及刑犯的罪證都是掌握在韓熙同的手中。今日盧俊忠雖然犯了致命的錯誤，但在他來說，慶幸的是當(dāng)眾問罪的不是他，而是韓熙同。如此一來，收羅官員罪證按而不發(fā)的罪名就可以扣在韓熙同的頭上。”

    “韓熙同會同意？”

    責(zé)，即使韓熙同被治罪，至少可以保證他的家眷無恙，兩者相權(quán)取其輕，韓熙同是聰明人，所以他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

    “盧俊忠很清楚，圣人并沒有廢黜他的意思。”蘇瑜輕嘆道：“圣人如果真的想廢黜他，不會等到今日。韓熙同上書，不是給宮里看，而是給朝中的文武百官看，只要宮里治了韓熙同的罪，那么所有人都明白宮里并不想對盧俊忠下手，如此一來，更不會有人敢上書，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盧俊忠損失一位心腹干將，卻能夠保刑部無虞。”

    “兩天的時間，足以讓宮里對韓熙同下旨治罪。”蘇瑜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繼續(xù)道：“如果一切如老夫所料，盧俊忠壯士斷腕，將韓熙同推出去頂罪，宮里也治了罪，咱們的折子就不用再呈上去。如果老夫判斷錯誤，韓熙同沒有上書請罪，咱們倒可以上書，到時候也能逼迫盧俊忠將韓熙同推出去。既然他犯了錯誤，總要付出代價，折損一名心腹干將，對他來說損失不算輕，咱們最多也只能達(dá)到這樣的目的。”

    “安然無恙？他可是要傷筋動骨的。”蘇瑜唇邊泛起一絲狡黠的笑意，淡定自若道：“搜羅官員罪狀按而不發(fā)，即使韓熙同出面認(rèn)罪，圣人英明睿智，也知道背后是盧俊忠所為，如此一來，即使暫時不動盧俊忠，圣人心里也會對盧俊忠生出猜疑之心。一位臣子被圣人猜疑，你覺得會有什么好下場？此外監(jiān)視官員行徑，這是紫衣監(jiān)干的事兒，刑部把紫衣監(jiān)的事兒干了，你覺得那幫太監(jiān)心里會痛快？”撫須悠然道：“讓圣人起了猜疑之心，讓紫衣監(jiān)對刑部生出不滿之意，盧俊忠即使這次能夠全身而退，卻已經(jīng)種下隱患，遲早不會有好下場。”

    “秦少卿，還是你手段高明。”蘇瑜含笑道：“打了刑部的人，還讓他們遭受重創(chuàng)，這滿朝文武，恐怕也只有你有此能耐。這件事情，咱們不必操之過急，等上兩天看看動靜。當(dāng)下咱們還是以整肅大理寺為要務(wù)，大理寺官員的檔案老夫已經(jīng)讓人給你送去，你可有斟酌？”

    蘇瑜微微頷首，便在此時，卻聽得外面?zhèn)鱽砺曇舻溃骸吧偾浯笕耍粕偾湟呀?jīng)開堂審理宇文懷謙一案，讓小的問一下少卿大人，是否要過去聽一聽？”

    “去吧！”蘇瑜對宇文懷謙的案子沒有絲毫興趣，揮揮手：“這是你們的案子，老夫就不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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