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畢竟不是真正的男子，沒有男女授受不親一說，只不過顧嬌終究不大習慣與人如此親近，當莫千雪擦完額頭要去擦她脖子時被她扣住了手腕。

    莫千雪本身是有武功的，可惜不及顧嬌，她動不了，嗔怒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碰你！你自己來！”

    莫千雪翻了個白眼，鼻子一哼，將巾子扔給了顧嬌。

    天氣真熱，裹了束胸更熱，再戴上面具簡直熱上加熱，萬幸是莫千雪的屋子朝向好，冬暖夏涼，又置了冰盆，不然顧嬌可能真的原地中暑了。

    “小五，今天早上到的荔枝還有沒有？”莫千雪問。

    不多時，小五便端了一盤冰鎮荔枝入內，荔枝一個個又大又飽滿，色澤紅艷，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似的。

    這是十分奢侈的水果，顧嬌只在仁壽宮吃到過，聽姚氏說，往年就連侯府都是很難分到這種水果的。

    顧嬌看著荔枝，一時沉思沒動。

    那顆剝了殼的荔枝又大又圓，白白的，彈彈的，一看就特別鮮嫩多汁。

    “哼！”莫千雪翻了個白眼，“我送出去的東西，扔了也不收回來！”

    顧嬌無奈地拿過來，喂進嘴里吃了。

    見她吃下去，莫千雪的眼底才重新有了笑意，她的右手肘撐在桌上，食指指節抵住精致的下巴，含笑看向顧嬌：“公子怎么突然來找我了？是想我了么？”

    莫千雪的臉唰的沉了下來，奪過她的小本本，一筆劃掉那個不字，在上頭寫了一個就字，還在末尾加了一句——特別想你。

    顧嬌：……這也行？

    顧嬌點頭，又搖頭。

    顧嬌唰唰唰地寫道：“查到一半?！?br/>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莫千雪攤手，“我也是偶然聽到他們談話，撿到了其中一人的穗子而已?！?br/>
    甚至，也不排除對方就是仙樂居的主人。

    “你問居主?。俊蹦а惤檵?，似笑非笑地看著顧嬌，眼神里有戲謔，卻也透著一絲警惕，“你打聽這個做什么？”

    什么叫以退為進，這就是了。

    堂堂花魁竟然都不知居主的廬山真面目，對方藏得可真是太深了。

    她寫道：“花夕瑤與居主什么關系？”

    顧嬌：……呃，這讓她怎么接？

    顧嬌求生欲滿滿地寫道：她那么丑，想忘記都難。

    顧嬌點了點頭。

    莫千雪就道：“仙樂居的主人當然是女人了，難不成還是你們這些臭男人？我才不會替一個臭男人賣命！”

    顧嬌記住了這兩條重要線索。

    莫千雪撇撇嘴兒，眼底有著意猶未盡，但約莫是晚上另有安排，因此并未挽留顧嬌。

    走到樓梯的轉角處，她突然拉住顧嬌的袖子：“好歹告訴我你姓什么?！?br/>
    “顧公子?！蹦а┼@聲稱呼，莞爾一笑，“還不錯?！?br/>
    花夕瑤顯然是有些忌憚莫千雪的，低著頭，讓到一邊，微微行了一禮。

    花夕瑤摸著依舊隱隱作痛的臉，眸子里怨恨流淌：“莫千雪，走著瞧，你不會一直這么走運的！”

    花夕瑤眼神一亮：“我去接居主！”

    花夕瑤捏緊了手指，看著在仙樂居門口與顧嬌含笑拜別的莫千雪，氣得狠狠跺了一腳！

    -

    此時天色已晚，胡同里家家戶戶都閉了門，廊下掛上了燈籠，微弱的燭光將長長的小道照出一片昏黃。

    顧嬌走上前，輕聲道：“凈空？”

    顧嬌彎下身，方便小家伙撲進自己懷中。

    “怎么了？”顧嬌將小家伙抱了起來。

    顧嬌好笑地問道：“姑婆為什么不喜歡你了？你聽誰說的？”

    顧嬌道：“他說姑婆不喜歡你了？”

    顧嬌又道：“那你怎么知道姑婆不喜歡你？”

    他強調了小男子漢，是因為他將顧嬌摘出去了，在他心里，姑婆可以對嬌嬌最好，他不和嬌嬌吃醋。

    小凈空認真地想了想，好想是這樣沒錯。

    所以姑婆不是故意給了姐夫更多的東西，只是把從前沒給的一沒給的一次性補齊了？

    但他還是想借此機會索要一個親親，他耷拉著小腦袋：“可我還是有一點點被傷到?！?br/>
    他嘴里又冒出新學的詞匯，讓顧嬌感覺新奇又可愛。

    小凈空這才徹底滿足了，捂住小臉臉，飛快地跑回屋找紗巾。

    書房的門一般不會這么敞著，尤其蕭六郎在做看書的時候。

    顧嬌于是果真邁步進了屋。

    而另一半屬于蕭六郎的地盤上最顯眼的位置赫然擺著一個精致的木質錦盒。

    他自從得了那本燕國高數，便每晚都會抽空學習研究，顧嬌見怪不怪了。

    氣氛有點怪。

    好似就等著人就坐。

    蕭六郎一本正經道：“嗯，去看了下姑婆?！?br/>
    “嗯?！笔捔梢荒槆烂C地點頭。

    他的眼神無聲地說。

    回來的路上他就想這么做了，他并不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但就是……想把這件事告訴她。

    蕭六郎嚴肅點頭。

    她看錦盒里的東西，蕭六郎卻在看她。

    當信陽公主看著他的文章以及夫子的批語時，他就會既激動又緊張。

    是因為什么呢？

    “比我想象的多呢?！鳖檵梢詾楣闷耪娴闹皇前褟那皼]送的禮物補齊了而已，卻不料多了好些個，難怪小凈空吃醋成那樣了。

    姑婆與他是有誤會的吧。

    顧嬌彎了彎唇角，看向他道：“姑婆很疼你?！?br/>
    “哪個送給我？”顧嬌看著一盒子貴重物品問。

    顧嬌睜大眸子：“這么多？”

    哇，她發財啦！

    蕭六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張著嘴一臉懵圈的小樣子，勾著他的目光，吸引著他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

    世界都仿佛靜了，只剩自己心若擂鼓的聲音。

    顧小順突然跑了進來。

    當然了，他來得夠快，蕭六郎并沒親到，他唰的坐回了椅子上，與顧嬌拉開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不管了！

    “姐夫?！彼c蕭六郎打了招呼。

    顧小順：“……”

    “好，我去看看?！鳖檵牲c頭，將家用放進錦盒里，抱著錦盒與顧小順一道出了書房。

    他有點失落。

    夜里，一家人都睡了，蕭六郎揉了揉酸脹的眼眸，合上書本，放回書架后也打算去歇息了。

    秋千架的邊上熏著顧嬌自己調制的蚊香。

    蕭六郎錯愕地看著她：“你還沒睡？”頓了頓，問道，“等我嗎？”

    他見過這雙眼睛對著別人有多清冷，此時卻乖巧明凈，她瞳仁中映著廊下的燭光，也映著他怔怔的模樣。

    顧嬌踮起腳尖。

    必須踮起腳尖才能夠到了。

    顧嬌維持著踮腳尖的姿勢，乖巧地看著他：“不是剛剛就想了嗎？”

    蕭六郎的血氣倏的沖上了頭頂。

    她發現了……她是怎么發現的？還裝得那么若無其事，半點沒讓顧小順察覺出異樣。

    她說著，將踮起的腳尖放下，轉身回往自己的東屋。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將她帶到了自己身前，一手扣住她手腕，另一手摟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

    他抬手覆上她眼眸，溫柔地低下頭。

    天蒙蒙亮時，小凈空如往常那般醒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拿掉纏在自己臉上與頭頂的紗巾，然后去銅鏡里看自己其實什么也沒有的小臉臉：“我的親親發芽芽了！”

    “洗臉啊，凈空？”房嬤嬤笑著問。

    房嬤嬤笑壞了。

    小凈空哼道：“你也洗臉啊？”

    小凈空：“……??！”

    今天，又是壞姐夫欠抽的一天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