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沒說他猜錯了之類的話，她不是善于與人爭辯的性子，何況這也不是她在意的事。

    “遲到會記過的，天穹書院規矩森嚴，記過三次以上會被退學。”

    不能記過，不能被退學，畢竟天穹書院是顧嬌留在燕國的唯一途徑。

    顧小順想了想，似乎也對，他和他姐都是昭國人，分配到的寢舍難道還能有天差地別？

    顧小順當著別人的面是叫師娘師父，只有與南湘二人獨處時才叫爹娘。

    老實說，撇開為顧琰手術的目的，顧嬌確實對燕國的盛都十分有興趣，只在解決顧琰的事情之前，她沒心思去游山玩水罷了。

    顧小順拿著對牌將他們的馬車取了過來，肉痛地說道：“姐，就停了一下，他們收了我一刀幣，燕國太貴了，真是哪兒哪兒都要錢！”

    顧小順道：“還是得省著點花的，銀子要留著給顧琰治病。”

    南師娘十多年前倒是在盛都住過，可那會兒不是一刀幣仨包子么，怎么漲了這么多？

    顧嬌倒是沒與南師娘見外，只是就算加上南師娘的只怕也不夠他們長長久久花的，看來得想個法子掙點錢。

    自從進入燕國境內，顧嬌便一直在沿途打聽手術室的消息，并沒有任何一家醫館擁有顧嬌所需的手術室。

    顧嬌希望是后者。

    南師娘道：“宅子我已經找好了，離書院不遠，從后門出去，往前走一里便到了。”

    三間廂房，一間小書房，南師娘與魯師父一間，顧小順與顧琰一間，剩下那間是顧嬌的。

    南師娘笑了笑：“不多，一月一百兩。”

    南師娘被他呆呆的樣子逗笑了：“書院附近的宅子都是論間租的，一間屋子一個月少說二十兩，咱們一共四間屋子，還有灶屋、柴房、前后兩個院子，一百兩不算貴了。”

    才一日的功夫，顧小順也開始懂得比較地段了。

    顧嬌道：“沒事，銀子可以再掙，先去收拾東西吧。”

    “我們來收拾就好，你們是不是明天就要上課了，先去準備上課用的東西吧。”

    “那你們歇會兒。”一路上兩個孩子累得夠嗆，南師娘心疼，說什么也不讓他倆再動手。

    “姐，我和你一起。”

    姐弟二人上街轉悠了一整天，向本地人打聽了盛都外城最大的幾間醫館，結果到了那里并沒有所謂的手術室，也沒哪間醫館的大夫見過或者聽過圖紙上的那些設備。

    飯菜已經做好了，是幾個孩子愛吃的口味，除了顧琰是單獨開的小灶。

    南師娘給顧嬌與顧小順也盛了湯，問道：“今天去打聽到什么了嗎？”

    南師娘倒也不算太意外：“你確定你要的東西在燕國有嗎？”

    南師娘想了想：“不然上內城看看？外城畢竟是給普通人住的，最好的醫館，醫術最精湛的大夫統統都在內城。”

    “這倒也是。”南師娘蹙眉。

    南師娘覺得這么做很冒險，可想到顧琰的病情又明白他們并沒有時間一直一直等下去。

    顧嬌搖頭：“不了，一個人比較容易隱藏，師娘還在是家里幫我照顧阿琰。”

    南師娘張了張嘴。

    南師娘臉色一沉：“你皮癢了是不是？”

    晚飯吃得早，吃完了天還大亮著，只是顧琰已經體力不濟了，顧嬌送他回房歇息。

    他突然就很難受。

    顧嬌將夜行衣與面具裝在小包袱里系在身上，出門坐上馬車。

&nb/>     顧嬌跳下馬車：“好了，就送到這里，你趕緊回去。”

    顧嬌嗯了一聲：“我知道。”

    顧嬌來到馬車后，趁人不備鉆進了車底，雙手抓住車底的杠子，兩腳勾住車轂，整個人嚴絲合縫一般地貼了上去。

    就在顧嬌尋思著找個人少的街道落下來，可誰料這輛馬車走得全是大街道，兩旁全是行人，她莫名從馬車底部掉出來，當場就能驚動半條街。

    她等。

    這個姿勢有點兒費體力，她渾身都被汗水浸透。

    可還不等顧嬌下車，馬車便駛入了路邊的一座大宅子。

    為什么說是大宅子，因為進去后又顛了許久，顧嬌的腦漿都差點顛散了馬車才終于停下。

    “是，管爺。”

    顧嬌耐著性子等下人們將馬車上的東西搬空，只剩下車夫一人在原地給馬卸挽具。

    她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手指與腹部幾乎失去知覺了。

    車夫卸完挽具，牽著馬兒朝一旁的水缸走去，他要開始刷馬了。

    她想找一條最近的路出去，然而放眼一望她直接就愣住了。

    一眼望不到墻！

    突然，一道帶著肅殺之氣的男子聲音響起，顧嬌感覺到了一股熟悉而又令人忌憚的氣息。

    或者確切地說是燕國死士。

    燕國死士卻并不全都如此。

    身后是馬棚，前方與右面都有燕國死士趕來，顧嬌只能往左面逃去。

    她眸子一亮，足尖一點，一躍而起，單手撐住墻頭躍了過去。

    她并未出府，而是進了大院中的一座小院。

    是蕭珩附體了么？

    “我讓你們備的東西都別忘了，一會兒夫人若是知道你們偷懶，我可保不住你們。”

    幾個小丫鬟眼看著就要繞過回廊朝顧嬌所在的方向走來，顧嬌閉了閉眼，別無選擇隨手推門進了一個房間。

    有病人。

    “站住！你們做什么？”

    “怎么搜查到這里來了？這里是你們能隨便進去的地方嗎？”

    “我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面等著。”

    談話聲落下沒多久，顧嬌便清楚地聽到女人的腳步聲朝她所在的這間屋子走來了。

    點兒這么背的嗎！

    她不會輕功，上不了梁！

    她爬上床，想了想，拉開被子鉆了進去。

    男人身形清瘦，散發著淡淡的冷香與藥香。

    “連翹！”

    被喚作連翹的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夫人！”

    連翹忙道：“奴婢去端藥了，才去的。”

    女人輕輕挑開帳幔。

    女人不滿道：“怎么蓋這么厚的被子？”

    “是大夫吩咐的。”連翹說。

    顧嬌也不著痕跡地拿指尖碰了碰男人的另一只手。

    女人嘆息一聲，將男人的手放回被褥中。

    “沒有的，夫人。”連翹說道。

    之后女人便離開了。

    女人吩咐連翹好生守著男子，可這個叫連翹的姑娘守了不到半刻鐘便又偷偷溜走了。

    隨即她轉身出去了。

    暮色中，男人的指尖忽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