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是半張臉朝下趴在地上的，也虧得天香閣的門口搭了棚子，地上又鋪了毯子，不燙也不硬，否則非得摔壞烤糊不可。

    當看清女子的半張側顏后，徐鳳仙倒抽一口涼氣。

    她開青樓多年，再加上幾年的戲樓經驗，當真沒見過如此人間絕色。

    又是婦人打扮。

    但架不住她生得好看，有的客人就好成熟又有風韻的女人。

    “是。”

    二樓如今滿了，只得先放在后院的廂房。

    他皺眉：“站住。”

    銀杏一行人訕笑著停下了。

    蕭珩借了龍一的名字，顧承風借了常璟的名字，都不是東西。

    銀杏干笑著解釋道：“這位夫人暈倒在咱們天香閣的門口，徐夫人一片好心，讓咱們先將她抬進來，等她醒了再說。”

    銀杏無力反駁。

    “這個人，我要了。”

    本來嘛，如今的天香閣就是靠他的戲撐著。

    顧承風不容拒絕地說道：“會不會唱我說了算，在我試她唱戲之前，不許動她。”

    銀杏吩咐仆婦一行人將女子抬進了廂房。

    他一走，銀杏便立刻吩咐屋子里的四名仆婦：“你們幾個，把她看好了，她醒了記得來稟報我，不許讓她逃了！”

    其中一個仆婦拍著胸脯道：“銀杏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把她看住！決不讓她踏出屋子半步！”

    酉時，天穹書院放了學。

    他們連馬車都備好了，一共三輛。

    就在周桐站在馬車旁，示意顧嬌與顧小順先上馬車時，袁嘯與趙巍拎著書袋出來了。

    他倆見到顧嬌等人一副要出行的樣子，不約而同地朝顧嬌走了過去。

    顧嬌坦蕩地說道：“去天香閣。”

    不對，這小子去哪種地方又什么可奇怪的？

    袁嘯幽怨地說道：“上回不是說好的，你、你再去快活就得帶上我們嗎？”

    鐘鼎清了清嗓子：“咳，那是戲樓，不是青樓！”

    盛都也有純聽戲的戲樓，但絕不是天香閣。

    “你、你去不去啊？”袁嘯拽了拽趙巍的袖子，試圖給自己拉個盟友。

    顧嬌：“……”

    趙巍對袁嘯囁嚅道：“你、你是盛都人，你招待。”

    因為他倆的加入，周桐與鐘鼎爭不過，只得分別去了另外兩輛馬車上。

    顧小順點頭道：“是啊，六郎說帶我去見識一下。”

    顧小順一臉茫然，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袁嘯問道：“韓家？韓徹的那個韓家嗎？”

    趙巍點頭：“對，就是韓徹家。我下午幫夫子把考卷抱回值房，路過院長的值房時，聽到他與武夫子和另外幾名夫子說起了韓家的事。”

    趙巍小心翼翼地說道：“韓家二爺死了。”

    趙巍道：“好像是。”

&nbs>     袁嘯抓心撓肝道：“他怎么了，你趕緊說，別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急死我了都！”

    其實不是國君處死的，是韓老太爺大義滅親、清理門戶。

    顧嬌認真地聽著。

    然后韓家人膽大包天在天子腳下去刺殺他？

    她總覺得事情充滿了疑點，可能真相并不像是趙巍所了解的那樣。

    趙巍道：“降罪了，韓家失去了一座礦山，韓侍郎的官位也被罷免了。”

    他們并不了解韓詠的能耐，更不知韓詠撐過了四十九道酷刑，韓詠才是韓家真正的左膀右臂。

    趙巍搖頭：“我是齊都人，問袁嘯吧。”

    “他叫什么名字？”顧嬌問道。

    “慶。”

    ……

    周桐與鐘鼎一行人的馬車在前面，他們先停了下來。

    “六郎！”

    袁嘯拿開他的手，不滿地哼道“用得著你打簾子？”

    袁嘯呵呵道：“我和六郎一起打過比賽！賽場如戰場，我們就是同袍！”

    周桐辯論失敗，瞬間黑下臉來。

    顧承風卻并不在房中，他去一樓的后臺準備即將登場的大戲了。

    不找了。

    不過她也并沒有立刻回到大堂，她去了一趟后院的小柴房。

    徐鳳仙此人做事雖不擇手段了些，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幾分能耐。

    顧嬌眼饞徐鳳仙的金子許久了。

    徐鳳仙是個做事謹慎的人，挖過之后的土表顏色會與沒挖過的地方不一樣，所以徐鳳仙在這里栽種了一個小小花圃，隔三差五翻一下地。

    顧嬌不管了，從頭挖到尾，她就不信挖不著。

    挖了一個坑，沒有。

    顧嬌不信邪，快要麻掉的腳往邊上挪了挪，繼續挖。

    好像有什么人在盯著自己。

    女子蹲在地上，左手抱著半邊冰鎮過的又大又紅的西瓜，右手抓著一個銅勺。

    她一邊鼓著腮幫子吃得吸溜吸溜的，一邊目不轉睛地觀摩顧嬌挖土。

    ……

    蕭珩從玲瓏閣出來，去了一趟凌波書院。

    今日補習的小孩子除了小凈空外，還有他的新同桌小郡主。

    程夫子笑了笑：“無妨，我會帶他吃晚飯的。”

    車夫四下看了看，小聲問道：“公子，咱們去哪兒？”

    車夫一愣，低聲問道：“公子，最近沒人盯著咱們了嗎？”

    可韓家今日出了大事。

    而韓家出事的理由是韓二爺行刺皇長孫。

    “長孫殿下——”

    張德全在叫誰？

    他也遭遇了刺殺嗎？

    蕭珩不敢再往下想。

    車夫小聲問：“公子，咱們去外城的哪兒？”

    蕭珩眸光深邃道：“天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