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說過，這六合之間，有億萬種可能。

可沒想到，當是她死了，會將我這具軀體留在哪里，都有著這么多可能。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盯著原主，苦笑道：“你這么厲害，為什么要死？”

她活著，不就是想和太一在一起嗎。

她讓我看那些畫面，不就是想讓我知道太一的深情，讓我感動，讓我幫著復活太一嗎？

可那個時候太一在，她怎么就不好好的跟太一相處？

為什么還要折騰出這么多事情？

“死”這個字，對于一個死過的存在而言，無疑都是刺激的。

原主看著那一具具沉睡在其他地方的軀體，輕聲道：“他留了下來，可我知道他總是仰望星空，想回去。”

“他開心的時候，我就會很開心；他不開心的時候，我總想著哄他開心。”原主語氣慢慢變得悲涼。

抬頭朝我苦笑道：“那時我的概念中，沒有生死。我認為所有的東西都是死的，又都是活的。就像這大地一樣，不能動的泥土，能長出各種各樣的生物。”

“這些不能動的生物，養活能飛的，能跑的，能跳的……真正的生與死，是沒有界限的，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神魂離體，是死了的。”原主盯著我，呵呵的苦笑。

我這才發現，她看著那些畫面，并不是看著畫面自己沉睡的軀體，而是看著太一。

深情專一的太一。

“所以我想著如果我創一具軀體，和他一樣，是條蛇，或者說又像蛇，又像人，然后自己變得和他一樣，他是不是就會開心一點。”原主語帶悔意。

輕聲道：“可我沒想到，不該這么做的。”

“你第一次，到底創造出了誰？”我聽著她打啞謎，都急死了：“是華胥嗎？”

“是，也不是！”原主只是朝我搖了搖頭，看著畫面中太一的臉：“當時他見我創造出一個人首蛇身，可以環繞整個地界的生物，還挺開心的。跟我講了很多創造的可能，怎么引天氣慢慢結合地氣，化成魂魄，再以活土為泥，賦予生命，再注入魂魄，再教她們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當時我以為他很喜歡創造這些東西，只有創造這些東西的時候，他都會陪著的，看著我捏土，看著我神魂注入。”

“所以我后面又創造出了，你們現在所稱呼的后土，阿熵。當時大家都沒有什么社會體系，是太一讓她們叫我阿姐，說這樣顯得親近。”原主說到這里，摸著臉。

扭頭朝我道：“可能他那時，已經知道叫阿娘，不太合適吧。”

“那你叫什么？”我想著既然她自己都是天禁了，說出她原先的名字，應該不會有事吧。

原主朝我呵笑了一聲：“我自己是天禁，卻禁了自己的名字，你以為是不想讓人知道嗎？是我不配！”

“而且那個名字，我只想太一叫。”原主沉眼看著我，輕聲道：“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再叫我一次。”

“你們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對你們而言，只不過是神。”原主目光閃了閃，沉聲道：“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華胥身形太大，盤纏著整個地界，她能看到的，總比我們的要遠，她想去天界看看，想順著建木朝上。”

“我原本是不想的，可她說了一些話。”原主慢慢伸手，想去觸摸太一的臉，可她手一伸進去，就在其他所有的界面中，伸了出來。

看上去，好像她有著無數雙手，宛如千手觀音。

她朝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都不記得華胥說了什么了，反正就是說太一隱瞞著我什么，從來都不讓我見到他的真身，讓我去天界看一眼。”

“她為什么說這些話，我心里清楚。那些話也沒有多少份量，但我那時心里全是太一，被她說得嫉妒心起。就讓一些好事的龍蛇大神，將太一絆住，帶著她們順著建木攀登而上。”原主現在說起來，還是很后悔。

目光好像陷入了回憶：“我看到了太一的真身，沒有腐爛，卻有著一些根本不認識，更甚至看不清的生物，在用我不知道的東西，將他的血肉一塊塊的切割走。”

“當時如果不是太一，我們根本就回不來。”原主低喃的說著。

好像陷入了回憶：“太一沒有怪我們，也沒有說什么。”

“可我不相信他的真身被人當成食物，先是改了后土她們的記憶。然后不停的引著神念想去探他，想問他那些我連模樣都看不到，卻能切割他真身的生物是什么。”

“太一不肯說，我們就吵。”原主有點羞澀的低了低頭，噓著氣道：“或許所有的生物都是一樣的，那時我們還不叫神，不過是最先的生物而已。我只不過是想和他鬧脾氣，想讓他告訴我真相。”

“后來他告訴我了，他死了，被那些不知道是從哪個地方，哪個界面來的生物射殺了。就像他來到地界，可以輕易射殺我們一樣。那是更高一階的生物！”原主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