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胤銳利的眼神注視下，他頓了頓，這才躬身施禮。

    趙胤道：“可有人證？”

    沒想到，趙胤會步步逼迫，接著問他：“玄慧大師現在何處？可否讓本座一見？”

    “侯爺，玄慧大師在事發當日已然離開慶壽寺。若侯爺還要問他去處，恕小僧無能為力，玄慧大師云游天下，行蹤飄忽不定，小僧著實回答不來。”

    慧光臉上有點掛不住，笑容也略略別扭了幾分。

    趙胤道：“本座懷疑任何一個有機會作案之人。此事關系慶壽寺鎮寺之寶，道常法師親書《血經》，那便不再只是你慶壽寺的家事，而是大晏朝廷的要案。在失竊案沒有明朗之前，你與寺中弟子，每一個人都脫不開嫌疑。”

    慧光一時語遲，臉色白了又白。

    趙胤漫不經心地調頭，“本座要親查《血經》失竊案。”

    慧光脊背一僵，“侯爺，小僧已道明原委，師父閉關期間概不見客，寺中大小事務皆由我與監院等人負責。侯爺需要什么協助，大可差小僧去辦……”

    “慧光師父，本座不是在跟你商量。”

    命令他去請閉關的覺遠出來主持寺中僧務，若是拖延或再找借口，那就是與朝廷與錦衣衛與他趙胤為敵。

    “是。小僧這便去請師父出關。煩請侯爺先行回房，稍事歇息。”

    慧光啞口無言。

    時雍憋到現在，等慧光又氣又急地離去，這才長吐一口氣，示意趙胤出去說話。

    趙胤瞥她一眼，“這有何難？以權壓人罷了。”

    趙大驢，你也忒實在了點。

    “可能是先入為主，有慧明的警示在前，我也信不過那個慧光和尚。尤其方才侯爺問他身在何處時，他明顯在說謊。”

    明明他也這么認為，可是偏偏要來反問她。

    時雍想了想，說道：“眼神游離，飄忽不定，不敢正視侯爺，表現得心虛又不安。我不敢肯定《血經》被盜與他有沒有關系，但可以肯定，慧光一定撒了謊。”

    時雍翻了個白眼，“侯爺故意考我，難不成就為了夸我一句？”

    “……”

    這男人示個愛也這么沉悶這么直。

    藏經閣的經史書籍里，有很多寶貝孤本，因此，雖然被毀壞至此，寺廟仍然沒有派太多人來幫忙收拾整理，只有平常那幾個守閣弟子，正在一點一點清理歸位。

    更何況這兩日下雨？

    “侯爺。”時雍走在趙胤左側，見他皺眉深思，低低道：“你是不是也懷疑，這一切事發的真正原因，是那本《血經》？”

    時雍道：“暗室儲存，鐵制庋具，鐵制大鎖。按說很謹慎了，外人莫要說盜，可能都難以知情。”

    趙胤眉心微擰，“不曾。”

    這時，謝放接了一句，“是不是慧明說出去的？”

    畢竟，曾經的慧明是覺遠的大弟子，也是他信得過的人，既然慧光知情，那慧明知道就不奇怪。

    一念至此，腦子里靈光一閃，仿佛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似的，心里莫名泛寒。

    時雍與趙胤對視一眼，語氣凝重地道：“劉榮發事件發生時，慧明曾說，邪君安排他到慶壽寺，接近覺遠，是為了調查一個二十幾年前的秘密。還說，道常法師圓寂前，身邊只有覺遠一人，那么，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覺遠自己。當日，我被趙煥囚于慶壽寺，也曾聽得龐淞再三逼問覺遠，問他說不說，東西放在哪里……就連我師父，也說是奉了半山之令，來查探一個慶壽寺的秘密。”

    “邪君、楚王、龐淞、半山。他們要找的東西，會不會就是道常法師的《血經》？”

    趙胤好半晌沒有說話。

    謝放抽了口氣，皺眉道：“不對呀。若是按郡主所言，慧明和慧光一樣，早就知情，那邪君為什么會拖到如今再來偷竊？”

    她臉色一變，突然提高聲音。

    時雍的聲音尚未落下，手腕已被趙胤抓住，而他的雙腳已經往外邁了出去。

    “郡主，何以見得？”

    謝放臉色猛地一變。

    時雍邊走邊道：“一個無欲無求的老和尚，守了一輩子的秘密，哪怕被人以性命要挾，他都不曾吐露半個字，怎會隨便告訴別人？除非，老和尚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必須要在離開人世之前，將這個秘密托付給一個他信得過的人。那么，在覺遠的弟子中，踏實穩重、氣質內斂、被委以知客僧重任的慧光，就成了首要人選。”

    時雍冷冷掀唇，“不論他是主動圓寂，還是被動圓寂，這老和尚肯定性命堪憂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