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使
而堂中一時寂靜無聲,顯然是其中很多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但醒悟之后,卻又覺得荒唐不及。
“官家開甚玩笑?!”許景衡差點跳了起來。
“朕何曾開玩笑?”趙玖平靜答道?!暗览聿皇菙[在這里的嗎?”
“之前的道理固然是道理,可官家的安危又在何處?”許相公勃然大怒,質問完趙玖后,復又扭頭去看有些慌亂的呂好問和汪伯彥。“你們在壽州就是這么做相公的嗎?!”
“許相公稍安勿躁?!壁w玖趕緊抬手止住對方?!半薏皇且タ桃怆U,而是剛剛才想明白,此番出去其實殊無危險,與當日下蔡局勢急切,被迫一行,截然不同!”
許景衡怒極反笑:“白日間臣雖不在城頭,卻也曉得城頭議論,明明連義軍入城都不可,如何反而能讓官家出城呢?”
“因為義軍入城,確實會有風險,但朕出城,卻沒有危險……”言至此處,趙玖不慌不忙,卻是以手點向了王淵和劉子羽二人。“王卿、劉卿,還記得今日中午在城頭上你們不許義軍入城的真正緣由嗎?是翟沖與閻知州不可靠嗎?不過是時機敏感,而城外除了翟沖以外還有其他各部混雜,來不及甄別罷了。對否?”
劉子羽和王淵對視一言,也都心中微動,若有所思。
但不及二人開口,趙官家便霍然起身,披著衣服從容相對堂下諸臣:“不瞞諸卿,朕白日間便覺得哪里不對了,也是剛剛才想通這個道理……不讓義軍入城,是因為時機過于敏感,在外有金軍牽扯的情況下,一旦義軍中有小股不軌之人,勾連金人,內外夾擊,打開城門,城池便有傾覆之險,而城池一旦傾覆,朕與諸卿自然如覆巢之卵……換言之,義軍入城的危險從來都只是在于對汝陽城防的妨害,卻不在朕身上!沒人會想著刺王殺駕的,翟沖與閻知州更不會如此!實際上,你們想想,真若有人從心底覺得這二人不可信,下午便該趁著金軍大隊未至,驅趕他們往別處城池駐扎,為何反而要留下他們為城前依靠呢?還不是覺得閻知州也好,翟沖也罷,到底還是可靠可用的?!”
此言一出,許多人都沉默下來,便是許景衡也都微微一怔,沒了之前的憤慨,轉而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身材矮小,卻腰桿筆直的閻孝忠。
“總而言之,若翟沖可靠,那敢問朕只是下城往他中軍本部去坐一個時辰,催促他出兵擊破只有五百騎的耶律馬五,又有何妨?”趙玖言至此處,終于露出微微笑意。“事不成,再回來便是……而一旦擊破耶律馬五,沒了金軍牽扯,咱們完全可以搶在完顏銀術可大部到來之前,讓翟沖率可靠精銳入城,再將其余各部發往周邊諸城安頓。到時候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諸卿,你們說,朕這番辨析到底對不對?”
眾人恍惚不答。
“就這樣好了,諸卿安做城中,且待朕去去就來。”趙官家眼見如此,帶著一絲解題成功的喜悅與工科狗對邏輯學的執著,卻是直接扔下外面披的常服,然后就在趕回來的馮益手中取來圓領紅袍,于堂上罩好,復又從容戴上硬翅幞頭,系上金帶,最后換上便于行動的皮靴,便直接揚長而去。
滿堂文武,一分為二,宇文虛中、王淵、張浚、閻孝忠、劉子羽,還有馮益趕緊折身相隨,呂好問、許景衡、汪伯彥,卻是紋絲不動。
而趙官家出的門來,在外面街上上馬,回頭一看身后相隨之人,卻也是微微一怔,然后卻并未多言。
只能說,天下間分立場的事情,從來不是一分輒定的,主戰主和被趙官家一刀切了以后,如今卻又分保守與激進了……其中,保守者注定力量強大,而激進者中由于趙官家的存在,又注定有投機者參與,或者大多數都是投機者罷了,反而是對立的保守者,多為道德上與行事上的可信之人。
這個道理,趙官家十五歲看高中歷史課本的時候就知道了,所以并不在意。
回到眼前,街上按照趙官家之前下令,不許輕易熄燈的緣故,此時居然頗為亮堂,而趙玖馳馬向前,迎面春風鼓動,卻是愈發覺得耶律馬五的小寨子怕要不保了。
PS:趙小九當著我的面咬斷了光纖……10010沒人接,只能手機開熱點……真心覺得是雪上加霜,也第一次想把它五十塊包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