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松緊
便是李彥仙在陜州的軍事奇跡也是此人轉向關西、陜北后才成的;便是去年那般倉促,此人也率軍穩穩吞下了延安府、逼降了河外三州,堪稱無懈可擊。
這種人物,歷史上韓世忠、岳飛是真沒碰到,碰到了真不好說,反正眼下趙官家身前得用之人中跟此人碰過的,諸如張浚、李彥仙、曲端、楊沂中全是他手下敗將……當然這個說法不夠準確,準確的說法是這幾個人當時都是完顏婁室手下敗將的殘部,還不配稱之為手下敗將。
彼時宋軍幾萬、幾十萬的部隊,被這個完顏婁室和完顏銀術可為主要搭檔的金國西路軍給屢屢以少勝多,打的落花流水,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張浚、李彥仙、曲端這些人之所以能成為一方軍事重臣,主要是靠完顏婁室撤兵后收攏敗兵達成的。
不但是這樣,此人和銀術可這個老搭檔一路征伐不斷,活捉過奚王、活捉過遼國天祚帝,甚至活捉過耶律大石(在給金軍當了幾天帶路黨后成功逃跑了)……說句不好聽的,若非靖康之變他不在東京城下,此人指不定能達成一個中國軍事史上前所未有的成就,那就是俘虜過四個大國皇帝。
這么一個對手,領著一路金軍主力,偏偏對著自家最虛弱的地方,誰不心憂?
至于東京,就更不必多說了,東京太靠前了,金軍一旦渡河,便又是一次東京圍城。而東京圍城這四個字,幾乎快讓大宋上下有創后應激癥了。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曉得關西擔心也沒有,還是因為身處其中,整個大宋中樞在進入戰備狀態后都圍繞著東京城的防御做起了文章,所有人的焦點也都在其上。
拋開一開始必然的恐慌,隨著這座城市漸漸重新適應軍管,已經恢復到三十來萬人口的東京城內外周邊突然圍繞著城防建設產生了一種出人意料的爆發力。
新任樞相陳規是毫無疑問的東京守臣、城防系統核心,兼任兵部尚書、開封府尹的他也基本上得到了絕大部分可以想象的權限,所以隨著他的一道道命令下達和中樞官吏的一意配合,整個東京迅速以之前南陽為模板開始軍事化、堡壘化。
無數的石炭燃料從中原各處運來,絕大部分被沉入皇城金水門內新開挖的人工湖中,少部分被直接送入城外各處煙火不停的磚窯中。
而磚窯以石炭和東京周邊臨時砍伐的樹林木材為燃料,日夜不停的產出堅實的磚塊。
這種磚塊當然不能跟東京城城墻的材料相提并論,卻足以用來在城外壘砌出簡單實用的羊馬墻,并在城內建起無數磚墻以形成南陽式的隔斷軍坊,然后再壘砌箭樓、暗堡。
三層城墻,盡數被加固、加厚,各處帶有城樓的城門完全變成了軍事堡壘,最少都有一個都(百人隊)常駐,十來處水門更是防御重點,全都加裝了雙層鐵網水閘,并有梁山泊派來的兵馬協助管理處置。
不過,最引人矚目的還是穿城而過的三條河流……為了援兵進出方便,也是為了外城破后繼續圍繞河流妥善防御,穿城而過的蔡河、汴河、廣濟河被全面疏通、拓寬、加深,這個工作之前就開始了,如今更是沒有停下。
到了八月下旬,這種工作進入一個高潮后,就連病愈后的趙官家都曾與引軍回到城內的汴京四壁防御使王德一起上河擔土,下水刨泥,還讓吳夫人引宮中寥寥幾個宮女配著一群搜刮來的東京廚娘在河堤給人燒水煮飯。
在這種熱烈的氣氛下,昔日因為有五丈寬而被俗稱為五丈河的廣濟河早已經有七八丈寬,而這個寬度基本上是可著河上各處橋梁寬度來的,也就是到了兩頭水門才重新收為五丈。
汴河就更不用多說了,看著清明上河圖就知道那條河有多寬,此時被清理之后,更是水波粼粼,望之令人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