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白馬
話說,太上道君皇帝是出了名的風流姿容,但也年近五十歲了,又在松花江上受了五年苦,早已經是鬢角花白,瘦削不似人形,穿上大紅袍后,配上那副硬翅幞頭,幾乎可以兜風;而淵圣皇帝雖然才三十二歲,卻是自少年便憋屈,松花江五年,估計也吃不上什么大豆高粱,此時身形雖在,卻居然也有一點鬢角微白之態。
“朱卿!”看到朱勝非過來,太上道君皇帝居然認了出來,這畢竟是他親手取的上舍及第。
“陛下!”朱勝非聽得此言,幾乎便要跪迎,但一念身后情形,卻又只是拱手肅然相對。“臣禮部尚書朱勝非,見過太上道君皇帝、太上淵圣皇帝……官家有言來問。”
二圣俱皆凜然,其余正在哭泣的諸親王也都肅容。
“九哥有何言語?”太上道君皇帝抹了一把眼淚,小心而又迫切。“為何不親自過來?”
“官家正是為此事憂愁。”朱勝非耷拉著眼皮相對。“剛剛群臣起了爭論,有人說官家過來當跪拜,有人說只要拱手便可……一時爭論不下,所以官家遣臣過來問一問兩位太上皇帝的意思。”
太上道君皇帝原本就在啜泣,聞言更是眼淚嘩啦一下又旺盛起來。
而旁邊淵圣皇帝卻是忍不住直接跺腳:“哪里要什么跪拜?喪家之人,全靠九哥周全,此番正要去尊位,求一太乙宮使安頓,我不去拜九哥就算好了……便是真如北國傳言,九哥因為邢皇后一事有所怨恨,今日不見我們也是妥當的。”
你是當哥哥的,便是宰了你也能尋唐太宗做個遮掩,跪拜個屁?!朱勝非心中無語,只是復又看向關鍵的太上道君皇帝。
太上道君皇帝固然有君父的身份所恃,但也是小心,只見其人抹去眼淚,上前用滿是鼻涕眼淚的手握住了朱勝非雙手,懇切相詢:“朱卿,你與朕說實話……九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朕的路上聽得風聲不好!請你務必與九哥說清楚,朕經歷北國,心灰意冷,絕無他想,也只求太乙宮使而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朱勝非心中感嘆,卻嘴上不停:“如此,禮節當無礙了?”
“本就無礙……關鍵是想請朱卿提點一二,九哥到底是什么心思?”太上道君皇帝干脆拽著朱勝非雙手不放。
而朱勝非幾次想掙脫卻都掙脫不開后,也是無奈,再加上畢竟有一番君臣之誼,卻是掌不住勁,低聲相對:“官家確有怨氣。”
“怨到何種?”趙佶依舊不肯撒手。
而朱勝非想了又想,也只能低聲再對,乃是將之前趙官家幾處憤恨言語大約說來。
孰料,趙佶只聽到一半,連‘每與操反’都沒聽到呢,便嚎啕于地,驚得朱勝非徹底失聲,復又趕緊去扶,然后又是一場大亂,弄得一旁張榮都梗著脖子看呆了……后者現在都沒想明白,就是這么一個人,當日為了修什么園子,就把成千上萬的人給害的做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