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非常嚴肅的軍情態(tài)勢了，韓世忠不敢怠慢，他本人雖然依舊穩(wěn)坐關上，卻派出了馬擴進駐絳縣，并要求李彥仙即刻率本部出關猛攻澮水方向，試圖從關北咬住拔離速的尾巴，逼迫對方回援。

    戰(zhàn)局有驚無險，金軍隔著一個橫貫幾十里的絳山，根本無法組織起攻堅部隊再直達城下，莫說絳縣縣城了，就連宋軍那越來越龐大，且相互支援守望的營壘都很難攻破。而宋軍也不是沒有準備，就這點破地方，幾十個用兵用老了的宿將回過神來，早早做出了預防——這幾日關北交戰(zhàn)不停，他們同時也在關南動員本地民夫和來援義軍緊急挖掘了幾條簡單溝壑，輔以簡易柵欄，形成了幾條類似于甬道的軍事連結線以連結鐵嶺關-絳縣縣城-西冷山口，同時也有借此保障后勤、阻礙金軍騎兵的附帶作用。

    這種情況下，雙方經(jīng)過一整日的激戰(zhàn)后，只能各自罷兵。

    但有意思的是，隆德府的援軍居然沒有直接退卻，反而就勢立壘，拔離速的軍隊也沒有直接縮回澮水北面，而是派遣了萬戶突合速在澮水上游南岸，也就是絳縣通道附近設立營壘，雙方遙遙呼應，儼然是一副南北夾住宋軍，維持軍事壓力，然后在此相持等待援軍抵達，以作決戰(zhàn)的姿態(tài)。

    但這幅做派，反而讓有人產(chǎn)生了疑慮。

    “俺自然曉得局勢有些不妥。”

    十月初十一大早，韓世忠一起床便察覺天氣有些變冷，匆匆喝了碗羊肉湯，下了個熱炊餅后，直接登關，卻又見關上兩面大纛微微搖晃，不少宋軍甲士也有些畏縮之態(tài)，便愈發(fā)蹙眉，然后剛一坐下，一旁早早在此等候的李彥仙便直言相告，說是局勢有些不妥。

    但很顯然，韓郡王卻也知道不妥，卻明顯不以為然，甚至看都不看對方，直接在座中望北而答：“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為的……只能嚴陣以待罷了。”

    李彥仙怔了一怔，旋即意識到對方會錯了意思，然后面色不變去望頭上搖晃的大纛：“韓郡王以為我是在說天色轉冷，與對峙不利嗎？”

    “李節(jié)度莫要裝樣子。”韓世忠認真相對。“別人不知道，你不曉得嗎？后面軍報那么清楚……陜州河道湍急，又有中流砥柱阻礙著，后勤吃力，這時候忽然降溫，卻不能速速結冰，與對峙難道有利嗎？”

    李彥仙沒有理會對方的陰陽怪氣，只是繼續(xù)認真相對：“郡王，這番對峙有古怪。”

    “俺當然知道有古怪。”韓世忠依然不去看對方。“隆德府先發(fā)來一個萬戶，但還能發(fā)三個萬戶，而太原府先發(fā)三個萬戶，估計還能再發(fā)兩個萬戶，到時候就是九萬金軍主力，其中過半騎兵……可咱們突的太前，河中一帶尚有河東城、安邑城兩座大城未下，兵力不能猬集不說，太行義軍蜂擁而來，數(shù)量也太多了……一個不好，便要出大事的。”

    雖然韓世忠沒有弄懂李彥仙的意思，但毫無疑問，李彥仙卻知道韓世忠的意思。

    話說，現(xiàn)在鐵嶺關周邊，或者說鐵嶺關以東，也就是聞喜、絳縣、曲沃這三個加一起相當于河中（運城）盆地、臨汾盆地、上黨盆地交界處的要害區(qū)域內，所謂方圓六七十里的地方，宋軍和金軍的密度已經(jīng)有些恐怖了。

    金軍眼下是北面三個萬戶，東南一個萬戶。

    而宋軍呢，眼下是李彥仙一開始的三萬五千眾，韓世忠的一萬兩千眾，再加上酈瓊部支援上來的四個統(tǒng)制官岳一萬兩千人，也有近六萬主力了，還有數(shù)量根本沒法統(tǒng)計完全，但估計不下三四萬的各路太行義軍。

    至于說減員，坦誠說減員很多，但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