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橋
太師奴明顯也不想與這兩位硬駁下去,稍作思索,便也點了點頭,然后下令將那個矮個中年人拖走。
然而,正當高個子年輕人,也就是虞允文因為嘗試掙扎被死死按住時,被拖著走了七八步后的中年人忽然回過神一般,扭頭奮力大呼:“虞探花!”
“貝指揮可是要要說妻兒家小?”原本還在掙扎的虞允文瞬間落淚。
“妻兒家小哪里需要虞探花來計較?”那矮個中年俘虜,也就是熱氣球飄落失事后被阿里部俘虜的營指揮貝言了,此時面色慘白,一面被拖行一面努力喊叫出言。“我是要你不要中了這宋奸誘降之策,以為有了局面便可以與他們茍且起來……天底下的事情,差了一步,便是好漢與孬種兩層人了,你是要做相公的人,千萬不要給自己留下失節的污名!”
洪涯當場色變,而虞允文只能落淚。
而太師奴是個機巧的,將人拖遠之后,復又尋繩索麻布,捆縛妥當,塞了口舌,這才敢繼續將此人帶去將臺前。
“陛下,臣以為當出兵如常!”
點起了多個火把的獲鹿縣衙大堂前院空地上,人影密密麻麻,無一人知曉金營事端,或者說知道也不可能有絲毫分心的,實際上,等到趙官家與呂相公剛一抵達,為首一人不等見禮,便直接挺身而出,卻居然是自吳玠抵達后一直顯得有些沉寂的韓世忠。“且不說如此小雨,未必影響大略,便是一直下下去,雨水變大,到了中午弓弦受潮變軟不能射穩,到了下午地面重新泥濘,戰馬與甲士行進難行,我軍也絕不吃虧!斷沒有全軍蓄勢到目下,卻將拳頭縮回來的道理……官家,此戰終究是我軍士氣更足,兵馬更盛,臣愿以身家性命擔保此戰之勝!”
韓世忠許久沒有公開表態,此時當先出言,且言語直接,并上來以軍中第一人的身份做出政治與軍事擔保……自趙官家、呂相公以下,此時牛毛細雨與火光中的上百名高級軍官,上至李彥仙、吳玠竟無一人敢出聲抗辯,以至于居然直接冷場了一陣子。
便是趙玖與呂頤浩也一時怔住,不及在堂門前的椅子上入座。
“諸位。”
片刻之后,到底還是趙官家本人親口打破了沉默,其人坐到堂前正中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只是以手指向韓世忠,然后環顧左右。“現在你們知道,為何韓良臣是天下先,是朕的腰膽了嗎?!”
韓世忠聞言毫不客氣,直接直起身來,就在御座前扶著那條玉帶回頭相顧堂前諸將。
略顯昏暗的院中,一時轟然……這不僅僅是因為韓世忠氣魄奪人,更重要的一點是,韓郡王一言,趙官家一語,便已經明確表明了態度,也直接定下了此番戰前軍議最要緊和最要命的一個決斷。
那就是出兵如故!
幾乎是同一時間的河對岸金軍中心大寨內,因為軍制問題,參與軍議的猛安數量遠遠超過太平河對面宋軍的統制官,所以場面更加宏大,卻又不免拖沓了一些。等了好一陣子,才大約借著密集的火把在空地上聚攏妥當,繼而隨著周圍甲士對甲胄的整齊拍打安靜了下來。
場面安定,拔離速便準備登上一處臨時搭建的木制小將臺主持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