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光年總部，頂層原本屬于楚君歸的辦公室依舊每日打掃，只不過他已經好久沒有來這里了。

    董事們的辦公室在下面幾層，現在亨利就在其中一間辦公。他現在不光是外部董事，還兼任了光年的董事長。當楚君歸不在的時候，他就是主導公司業務的人。

    這個任命看起來有些奇怪，因為正常情況下應該有光年內部的人來接手董事長和總裁的位置。然而現在的光年情況特殊，實際上處于政府接管的模式下，在這種情況下，亨利相當于半個政府的代理人，他又是楚君歸的好朋友，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就是順理成章。

    到了這個位置上，亨利才接觸到許多光年內部的數據。星艦的整艦組裝制造不在聯邦境內，但光是成熟龐大的艦載設備生產體系就極具價值，不要說光年還自己打造了物流運輸鏈，這個系統也非常有潛力。不過亨利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隱藏在無數報表之后的東西。

    他已經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兩天，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挖掘一家家企業真實數據的時代。欣慰的是，亨利當年的老底子還沒有扔下，經過艱苦工作，最終還是從無數數據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光年的星艦在建和交付數量。

    這些當然不會記載在報表中，但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可以挖掘。比如說某款設備專門用于冷卻引擎，屬于必不可少，每艘星艦都需要固定數目。從它的消耗數量就可以側面推斷出在建星艦數，然后再從供貨數量的起伏波動，大致又能推斷出交付了多了。比如一艘星艦交付，新星艦開工，就會集中訂購一批類似設備，然后建造旗艦訂貨數會大幅減少。

    這樣多分析幾個關鍵設備，交互對比，就能排除不少干擾，看到些許真實。這些數據光年都是不對外披露的，但是亨利這個董事長兼總裁自然有權利查閱，而且政府已經下來了幾波調查組，早就把光年查了個底掉。

    分析的結果讓亨利都覺得不可思議，光年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應該開工了超過30艘星艦，并且至少交付了其中一半！

    開始亨利還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但是隨后一想，光年連主力艦都交付了兩艘，其它星艦會少嗎？這個數據看起來非常不可思議，但亨利知道，這多半就是事實。

    亨利揉了揉眉心，走到陽臺上。他辦公室的窗戶對著內部景區，人工制造了一處森林湖泊的美景，可謂奢侈之極。此刻已是深夜，但是同層還有一個辦公室的燈在亮著。亨利臉色有些古怪，朝那個窗戶看了一眼，就回去繼續自己的工作。

    那間辦公室屬于昆，作為光年排位第三的股東，且背景深厚，昆居然靠著自己的人脈關系也弄了個光年的董事當了。上任之后，這家伙幾乎是住在了辦公室里，要不是還要洗澡，估計他都不肯出屋。

    亨利知道昆在干什么，正因為知道才覺得奇怪。昆干的是和他相同的事，那就是分析光年的各種數據。可是亨利那是正統大投行一路培訓出來的，昆這種半路出家的那懂什么財務分析？

    不過亨利也懶得干涉，大家反正都是臨時的，互不干涉最好。

    數據分析還有額外的收獲，亨利意外地發現了一座隱蔽的倉庫，里面應該裝著一批封鎖前封鎖前運走的設備。亨利用自己的渠道查了那家倉庫的情況，發現那批設備還在倉庫里，但是按照計劃，三天后就會有人來把它們運走。

    此時下屬的調查已經有了結果，那批設備經過了兩次轉手，但實際歸屬仍然是光年。三天后預定來取貨的人確實查不出底細，畢竟亨利只是個人，不是政府，最多也就能差到這個地步。其實查到這里也夠了，在政府接管之前就安排好的發貨，還能發往哪里？

    亨利打開個人終端，盯著倉庫的照片看了很久，才接通心腹，說：“把那個倉庫的位置報告給政府。”

    “……是。”

    亨利關掉了個人終端，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這件事很不符合他個人的原則，不過此時此刻，他不希望王朝哪怕再多一丁點的助力。至于和楚君歸的友誼，只能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