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袞袞諸公,滾滾黃沙(八)
陳望這些話看似是說徐北枳一人,實則是在透露京城或者說整個中原大勢。
接下來北涼如何取舍,前提就建立在這些說清楚了離陽朝廷心中底線的話語之上。
陳望沒有起身相送,也沒有望向徐北枳的背影,說了句題外話,“幫我捎句話給北涼王,當年他不該冷眼旁觀的。”
徐北枳停下腳步,“當時若是拂水房為那名女子出手,今天陳大人就沒機會坐在這里了。也許陳大人并不知情,離陽趙勾盯著那名女子已經整整十二年了,甚至極有可能那幾名幽州權貴子弟,也是被趙勾暗中慫恿蠱惑,一旦拂水房貿然插手,陳大人的身份必然隨之泄露。北涼的苦衷”
說到這里后,徐北枳沒有繼續說話,再說就是多余了。
陳望站起身,站在窗口,默不作聲。
等到徐北枳離去多時,陳望始終凝視遠方。
看這家鄉一眼兩眼三眼,百眼千眼萬眼。
都已看不見她了。
看不見她在自己讀書時,抬頭之時她在看自己。
讀書人皆是負心人,最負癡心人。
他淚眼朦朧,嘴唇微動。
我陳望只愿當年不曾高榜提名,只愿當年黯然還鄉。
如意驛館外的街角有一口水井,井臺上架著巨大的轱轆,需要兩個青壯漢子才能轉動起來一桶水。
那名擔任陳望馬夫的年輕宦官,在獨自走出驛館后,看到這口中原不常見的水井后,就沒有挪步,很是好奇地盯著大轱轆,好像這樣粗陋不堪的土氣物件,比起太安城皇宮內的巍峨大殿、花團錦簇的御花園、比離陽年齡更大的參天大樹,還要吸引人。
不久以后,一名腰間懸刀的年輕人來到井邊。
兩人在半丈之內。
來者命懸一線。
哪怕他是徐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