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小凈空從國子監放學歸來。

    他進門第一件事便是將書袋一扔，撲棱著小胳膊四處找顧嬌。

    小凈空沒在院子里找到顧嬌，又去了顧嬌的東屋。

    小凈空決定繼續去別的屋子尋找，然而就在他起身的一霎，意外地看見了一個躺在地上的小東西。

    小凈空將那個軟軟的小藍瓶拾起來：“哇！是好喝的東西！”

    不過只喝了半個月，后面就沒了。

    “吸溜~”小凈空吸了吸口水。

    小凈空悄咪咪地將兩個小瓶瓶塞進了自己口袋。

    藏完寶貝后他小手背在身后，仰起頭，邁著姑婆的同款步伐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老趙！打牌呀！”

    小凈空之所以沒找到顧嬌，就是因為顧嬌去隔壁的后院為皇甫賢建造復健的場地了。

    他麻溜兒地朝后院奔去，如今兩家的后院兒打通，來來去去非常方便。

    “哦。”小凈空失望地停住小腳步，隔著一堆木頭，踮起腳尖看嬌嬌。

    小凈空嘆氣：“好叭。”

    小凈空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書袋，耷拉著小腦袋，拖著書袋去了西屋。

    他想了想，從椅子上蹦下來，去書房找壞姐夫。

    他將房門推開，書房果真有人。

    “公主？”小凈空上前，禮貌地打了招呼。

    聞言她抬手，擦了擦眼睛轉過身來，溫和地說道：“是凈空啊，凈空怎么來了？是找你姐夫嗎？”

    信陽公主伸出手，溫聲說道：“你姐夫不在，我幫你看看。”

    信陽公主接過來，仔細看過后說道：“這是《詩經》里的句子，你們還沒學到這一段吧？”

    “來，我教你。”信陽公主沖他伸出手。

    信陽公主察覺到他的目光：“怎么了？”

    “沒有。”信陽公主下意識地否認。

    信陽公主頓了頓，說道：“也沒太大的煩心事。”

    他語重心長地說著，把信陽公主都逗樂了。

    別看小凈空總是嘴上嫌棄蕭珩，可對蕭珩的母親他是放了十二分的尊重的，與尊重顧嬌的娘一樣。

    “是什么？”信陽公主問。

    信陽公主看著手心里的小藍瓶，問道：“是藥嗎？”

    信陽公主還給他：“那你留著自己喝。”

    信陽公主確實難過。

    她捏著手中的小瓶瓶，忍住心底的疼痛問道：“真的喝了就不難過了嗎？”

    信陽公主哽咽一笑：“那我收下了，多謝，多謝。”

    信陽公主去隔壁與顧嬌、蕭珩打了聲招呼后回了朱雀大街。

    玉瑾疼痛地說道：“剛剛抽筋了。”

    玉瑾笑了笑：“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就好了。”

    ……

    這將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期間需要皇甫賢強大的耐挫力與意志力。

    “害怕嗎？”顧嬌問皇甫賢。

    “那沒有。”顧嬌道。

    皇甫賢深吸一口氣：“那我就不怕。”只能不怕。

    “好。”皇甫賢接過拐杖，在顧小順的幫助下緩緩站起來，他的重量一半壓在拐杖上，一半壓在顧小順從后托住他的手臂上，其實這樣都已經能感覺到殘肢上的疼痛了。

    顧嬌開始清掃院子。

    “怎么了？”顧嬌問。

    顧嬌適才便聽見了馬車的聲音，她沒太在意，但瞧玉芽兒的動靜似乎來了什么不速之客。

    玉芽兒道：“一會兒我來掃，我快洗完了！”

    顧瑾瑜前段日子安心在府上待嫁，幾乎沒再出過門。

    “你是來找莊玉恒的？”顧嬌問。

    她憔悴了不少，臉頰都瘦了。

    “找我做什么？”顧嬌淡淡地問。

    顧嬌轉身，在堂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她一開口，眼淚便涌了上來：“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

    顧瑾瑜捏緊了帕子哽咽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自量力，總和姐姐作對，也不該仗著父親寵我，就故作姿態。還請姐姐看在顧家三房爹娘的份兒上再給我最后一次改過的機會。”

    顧瑾瑜含淚說道：“父親想退了我與安郡王的親事……父親的性子想必姐姐也了解，他當初也反對過你與姐夫的親事。姐姐，你幫幫我，我不想退親！我的清白都是莊玉恒的了，我不能再嫁給旁人了！”

    顧瑾瑜篤定地說道：“是。我如今不知他身在何處，但姐夫與他曾是同僚，想必有法子聯絡到他，我希望姐姐能幫我帶一句話，若是父親來找他，請他千萬不要答應父親退親！”

    顧瑾瑜一臉驚訝地去了隔壁。

    “郡王！”顧瑾瑜見到他，相思之苦漫上心扉，眼眶再一次紅了。

    顧瑾瑜將方才與顧嬌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顧瑾瑜受傷地看著他：“你在懷疑我？我若不是真心嫁你，又怎會讓你不要答應我父親的退親？”

    顧瑾瑜疑惑不解地問道：“你……要去哪里？”

    顧瑾瑜臉色一變：“可是你沒有被流放啊！”

    他們之中相當一部分人是罪有應得，但也有無辜者，譬如家中的兩個妹妹，她們從未參與過祖父的野心。

    他說著，定定地看著顧瑾瑜，“顧小姐，你還愿意接納這門親事嗎？”

    顧瑾瑜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