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范九姑悄悄起來，從床頭架子上摸出臉盆，踮著腳出了屋。

    范九姑抱著臉盆，踮著腳，穿過月洞門，進了廚房院子。

    “你們都這么早！”范九姑緊前兩步，

    “今天是乞巧節，我們都是領著差使的，要張羅你們乞巧賽手藝的事兒，這已經晚了，你這么早干嘛。”一排人中間，領頭的巧娘一邊舉著靶鏡仔細看，一邊笑道。

    “你該多睡一會兒，養好精神，要不然，趕著比賽的時候，你困了，那可就糟了。”巧娘旁邊的一個微胖小娘子笑著打趣。

    “哪，這根紅繩給你。”微胖小娘子正梳著頭，將系了一半的紅頭繩拉下來，遞給范九姑。

    “謝謝月姐！謝謝巧姐！”范九姑捧著紅繩，兩眼放光，先謝了微胖的臉上一團笑的月姐，再謝巧娘。

    “嗯。”范九姑趕緊點頭。

    “咱們去吃飯吧。”巧娘招呼諸人。

    范九姑小心的收好那根紅頭繩，仔細洗了臉，擦了牙，再細細梳好頭，系上那根紅頭繩，舉著靶鏡，左看右看，再將自己前后左右看一遍，確定沒有不妥當的地方了，收好臉盆，將臉盆送回屋里。

    范九姑頭一個進了廚房，拿了一個饅頭，盛了半碗米粥，又挑著愛吃的，挾著半塊腐乳，兩塊熏魚，一碟子拌雜菜，看了看，又舀了小半勺蝦醬。

    她家離杭城很遠，在山里，很窮。

    她跟著先生，進了縣城里的女學。

    阿娘要把她嫁出去，鎮上，縣里，都有人家要娶她，肯給十吊錢的彩禮。

    五哥就把自己典給了窯廠，典了五年，一年兩吊錢。

    隔一年，杭城的織坊到女學里招人，她就報了名，考進了織坊。

    織坊的規矩，乞巧節上，當年新進的織女，比賽接線，穿梭，織花樣兒，前一百都有錢，要是能進前十，就有二兩銀子，還有一匹最新樣兒的綢子，她要是能進前十，替五哥贖身的錢就足夠還能有余了！

    不能急，不能躁，只要穩住，她肯定能進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