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洪武七年·冬——

    或許偶爾會下了點雪，可很快就變成了雨水，穿著的厚實衣服被雪水一打，又厚又沉，那種濕意和寒意幾乎就像是牛毛針一樣往骨子里鉆，靴子里也全部都是雪水泥漿，混在襪子里，走路吧嗒吧嗒，難受得厲害。

    洪武大帝朱元璋將集慶改為了應天府，又稱為京師，到了江南附近，就意味著距離大明的都城不遠了，江南的雨水和北風的粗狂也不同，細膩如同水線，多情如同女子，像是在城里山間蒙了一層霧氣。

    一行人匆匆地趕路。

    這一行人中，為首的是個頗有儒雅氣度的老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當年元朝暴虐，漢人百姓過得還不如亂世。

    人情離散，泥瓦石塑的神像也被雨打風吹去，不成樣子。

    旁邊一名男子聞言，面色微變，拉了下老者，道：

    那儒雅老者反應過來，安慰自己的兒子，灑脫笑道：“放心，為父只是心有所感罷了，再說，此地你知我知，我與今上也算是生死與共，他也不至于因為一兩句話便怪罪于我。”

    再說自己父親在致仕還鄉之后，不談國事，本就對大明忠心耿耿，想來今上也不會真的動怒，這才松了口氣。

    那是名身穿青衫的男子，一眼看過去，約莫二十余歲，可再仔細看看，似乎也有三十多歲了，雙目平和，氣質清淡，劉伯溫先是微驚，旋即因喜其氣質，客氣地點了點頭，笑著招呼道：

    那青衫男子想了想，倒是沒有拒絕，起身過來。

    劉伯溫客氣詢問道：“還不知道先生姓名。”

    “早已經忘掉了過去，怎么樣也想不起來。”

    “人世茫茫，這個字和那些夢中的聲音，就是我所記得最后的錨點了。”

    “淵……”

    淵淡淡道：“當不得這四個字，倒是老先生你這仆從，倒是深藏不露，我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過，沒有幾個斂息的手段比得上這人，不知道暗地里做的是什么事情？”